因为,新收复的地盘,需要很是一段时间的经营,才能真真正正成为汉室的疆土。而失去关西这一带既定的土地,它动乱的越久,便越动摇汉室的威望。
这样的结果,令刘协彻底意识到,关西的变故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幕后隐藏的阴谋竟如此令自己猝不及防。
在巨大的失落漩涡中挣扎了片刻,刘协脑内忽然飘来一丝清明。等一下,虽然线索好像都指向了伏寿,但这可能吗?
伏寿贵为后宫嫔妃,更心知自己还是未来汉室的皇后。而伏家更是向来避世恬淡,也不可能有什么把柄捏在董白手中用以胁迫伏寿……伏寿根本没任何动机背叛自己!
想到这里,刘协瞪大了眼睛,突然用一种疑惑而炽热的目光盯着李儒。李儒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又不敢说什么,只得恭敬地垂下头,避免四目相接。刘协盯着他看了一阵,轻轻摇摇头:李儒的情况虽不同于伏寿,但毫无疑问,他勾结董白陷害伏寿,实在是蠢不可及的做法。
目光从李儒身上移到了貂蝉身上。这一次凝视的时间更长,但貂蝉却有些恼怒,她上前一步压抑着愤怒道:“陛下,您莫非怀疑臣妾与此事有关?”
刘协忽然笑了,很快地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朕只是突然想到,你是个女人。你或许可以告诉朕,一个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会脱离可以保障她生活的后宫,转而重新回到凶险可怕的乱世之中。”
貂蝉眯了眯眼,似乎很不理解刘协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些,但还是如实开口道:“女人,在这个时代其实是最可怜的生物,她们心底都渴望着安定但偏偏难以实现。不过,假如她已经得到了安定后,恐怕就会被更刺激、更虚幻的谎言欺骗,从而做出连她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来。”
貂蝉的语气悠悠,似乎在说着暖心,又好像在说着自己。
但刘协并未在意这些,他只是简单总结了一句:“也就是说,在被人骗了的情况下,她才会这样做?”
貂蝉有些恼怒刘协这种男人式粗暴的解读,但又不得不点了点头,闷气道:“是这样。”
“很好。”刘协这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而当他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好像已完全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你们两个退下吧,此事调查暂且到此,若有需要,朕会再联系你们。”
“是。”李儒与貂蝉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恭敬告退,飘然如无形,就两人好像从来没来过一般。
望着这两人离去。刘协想了片刻,忽然间又笑了。他此刻竟感到似乎自己又回到虎牢关时,面对那好似不可战胜的强敌吕布时的那种感觉。
‘看来,纵然自己想装傻、放松一段时日,有些人也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啊。’刘协轻轻摩挲着自己脖颈处那早已不在的鞭痕,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与董白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董白,这些时日,朕成长了不少。而你,似乎也越来越成熟狠辣了呐……”
说罢这句,刘协捡起刚才激愤时甩到地上的棉被,重新裹在了自己身上,开口向外唤道:“冷寿光。”
“臣在。”冷寿光很快出现,他是个聪明的人,刚才的时候就一直躲在若即若离的地方。既可听不清刘协他们之间的对话,又不会完全听不到刘协的召唤。
“你去温室殿一趟,请伏贵人过来,就说朕要见她。”
“遵命。”冷寿光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个很微妙的表情。
刘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待冷寿光离去之后,他才明白冷寿光那个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突然又忍不住想笑:一个宦官,肢体不全的男人,也仍旧会这般猥琐邪恶吗?
一想到这个,刘协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很多:董白啊,既然你想玩,那朕就好好陪你玩上一玩,看看你在朕的宫中,究竟安插了怎样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