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胯下的战马已不能再奔纵,哀鸣痛苦地承受着董卓身躯沉重的份量,嘴中不时吐着白沫,一瘸一拐,慢慢地走着。』
头部的眩晕更严重了,董卓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在马背上,他肥胖的双腿已僵硬地死死卡在马腹之上,努力保持着在一瘸一拐的颠簸中的平衡。前胸的伤口已经呈现出凝固的酱紫与流动的鲜红,早已分不清新伤和旧创。之前一支飞箭直接刺破他破碎的重甲伤到肺部,使得那粗厚苍白的嘴里有气无力地喘着气,间或带出一丝鲜血。
回顾身后的士兵们,三千人的编制只剩下数百人,看着那一张张憔悴的面容,他们都和董卓一样的疲惫、一样的濒临死亡。董卓偶尔抬起头看着长安城外的天色,竟蓦然第一次感觉,在这暮春仲夏的季节,长安城的风会这般的冷。
不过,他毕竟是一手创造了一个时代的豪雄。混沌的头脑被冷风微微一吹,他半醒的双眼陡然睁开,射出一道血色的怒火。臃肿的身躯狠狠一挺,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征战塞外时的冷酷和不忿。那些年,记得有很多次,他也是就这样几乎丧命,每一次都是从死人堆中爬起,身上中箭、血如泉涌,一阵阵的眩晕,一阵阵的步履蹒跚。
那个时候,他从未有过其他的念想,只有一个活下去的信念让他咬着牙走了下去,回到汉军的大营。那个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天空,也有着这样的一轮月色……他记不起当初那些个死里逃生的夜,自己有着怎样的感触和希冀,但他现在知道,他的满心只剩下怒火。
这一次,他绝不只局限于活下去或者回去。这一次,他要用数万铁骑淹没整个长安城,要让那个背叛自己的城池在熊熊烈火中忏悔它的罪孽!他董卓相信,自己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只要他能够将d坞当中那五万死忠着自己的将士带回杀到长安城,便会是那个城池毁灭的一刻!
可是,这一天,似乎上天都在与他作对一般。就在他脑中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丝很不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种声音很嘈乱,也不是战马奔腾时才有的如滚雷一般的颤动。但就在董卓还未分辨出这声音的来源到底是什么时,他却已然看到,一团尘土自远处视线所及的地方迅靠近不断扩大――那是一队军伍,虽然看起来缺少章法,但董卓不得不承认,他们人很多。
其实,也算不上太多。那支部队,约莫着只有不足两千的架势。若是放在平时,这些军队在董卓眼中连叫花子都不如,可就是这样的队伍,出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关键的地方,却成为了压死骆驼最后的一颗稻草。
董卓根本不清楚,这支队伍的主将究竟是谁,他们又是怎样以逸待劳出现在这条通往d坞必经之路的。但董卓仍旧没有放弃,自己手下这百人队伍,虽然疲惫濒死,但他们仍旧是杀人不眨眼的飞熊卫。并且,早在出城之前,董卓已经四散骑兵飞前往d坞送信。
他坚信,自己只需阻挡一下这支七拼八凑的队伍,就能迎来最后的曙光。
由此,他忍着剧烈地疼痛再度停止了自己的后背,对着前方这支军伍大声呼喝道:“来者何人,是为救老夫,还是杀老夫?……老夫这颗人头如今可甚为宝贵,不知会落到哪位壮士手上?”
前方的队伍很快靠近,并没有如董卓想象一般如盗匪一般乱哄哄冲来。临到跟前,董卓才看清,他们甚至还摆出了一个简易地鹤翼阵,将自己这支小股精锐尽数包围其中。而在董卓的眼前,也终于缓缓走出了一位骑着战马、看似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