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说,单单就说沈良富。
顾北川依稀记得,寒冬腊月时,他有一次忘记准备暖炉。
便是沈良富将自己的暖炉借给他用。
从此以后,但凡来南山居上课,也是提前准备好两个暖炉。
这份心思,顾北川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是实打实地感受到了。
还有甄仁义,没少给他带江南特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人家以真心相待,自然也能拨动顾北川那根心弦。
如今见了这幅场面,竟当真有些不舍。
便只好转过身去,硬起心肠道:“去罢去罢,莫要啰唆。”
“学生告退。”
……
乾都,天乾苑。
太傅府。
杨家四世三公,家主杨槐更是当朝太傅,位在三公之上!
如此门楣,何等显赫!
可以说,但凡是杨家子弟,必然仕途通畅。
此刻,太傅府内,一青年推门而入。
只一眼便看见了于太师椅上端坐的杨槐,顿时恭敬行礼,道:“绍,见过叔父。”
“你准备一二,等春闱一过,便出任国子监祭酒一职。”
“国子监祭酒?那不是胡俨的职位吗?”
“以前是,很快便不是了。”
“可是叔父,您之前不是说,杨家遭陛下猜忌,最近时日,族中子弟应当少惹祸端,谨慎行事吗?”
“怎地,又替绍谋求到如此官职。”
“此一时非彼一时。”
“你可知张浪?”
“当朝太尉,三公之一,自然知晓,不过...阉人而已,算不得如何。”
“他是算不得如何,心气、胆气、能耐都不够。”
“但,你可曾想过,这样的一介阉人,如何能做到太尉这个位置?”
杨绍闻言,眉头紧皱,良久之后,才试探着道:“莫非,是陛下?”
“不错,他便是朝堂之上,陛下的眼睛!”
“这些年来,我杨家势大,陛下这才提拔了魏青,为的就是压制我杨家。”
“只可惜,魏青为人古板,不懂变通,只凭区区一个丞相之位,如何斗得过我等?”
“所以陛下又扶植了张浪?”
“不错!”
“可这样的话,按理来说,魏青和张浪应忝为同盟才是,可今早朝会之上,张浪为何会替叔父说话?”
“你错了,魏青是丞相,他想做的,是缔造盛世,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大乾。”
“张浪则是陛下的眼睛,陛下想的是什么?北伐!自然少不得劳民伤财。”
“我杨家在时,他们可以忝为同盟,若是我杨家不在了,呵呵...”
“那这一次?”
“最近几年来,胡俨风头过盛,魏青一脉逐渐壮大,陛下也怕尾大不掉,略作敲打而已。”
“邵儿,你记住,陛下雄才大略,乃百年难遇之雄主。”
“陪伴在这等雄主身边,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帝王心术,最重平衡。”
“只要朝堂上处于平衡,陛下就能安心北伐,我杨家自可无虞。”
“若是平衡坏了,等陛下出手,那便万事皆休。”
“侄儿懂了,上任国子监祭酒后,定然谨言慎行,不给家族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