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混沌,陌生的小屋只有窗帘飘动时能透进微弱光线。
人影在床边晃动,终于看准了床上的人,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宋忆知哭的累了,睡得浑浑噩噩,梦里似乎有什么禁锢着她的脖子,她拼命挣扎,睁眼就看到鬼影一般的轮廓在她眼前晃动。
和梦里一样的是那双扼住她脖颈的手。
掐着她的人也诧异她的醒来,想要更加用力,宋忆知却趁他晃神的一瞬,奋力推开了他,拼命的逃了出去。
屋里的动静有些大,宋见伟和张青都起来了,可他们只看到小屋敞开的门,知道宋忆知跑了,两人只是相对看了一眼,折身去了张录的房间,看着床上的人安稳的睡着,他们便也没多在意,关上门继续休息去了。
宋忆知的死活本来和他们关系也不大,不是吗?
只是躺在床上的张录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赫然睁开了眼睛。
他习惯了沉默寡言,哪怕母亲再婚,又多出了一个姐姐,未来还可能多出个弟弟妹妹,他也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要想在如今这个家活的有意义,他总要创造一些价值。
只可惜,失手了。
夜色如墨,寒意逼人。
风刮得宋忆知身体生疼。
脱鞋在跑动时掉了一只,她也不敢再回去拿。
冷清的街道,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但是为了保持温度,她一直看着路牌往前走,终于寻到了一些熟悉的街道名称,又碰上了早起作业的清洁工人,才跌跌撞撞回到了学校。
保安看到她的样子,来询问她是否遇到坏人,是否需要报警,她已经很冷静了,冷静到赤着的左脚流着血都没有痛感了。
“我没有遇到坏人,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保安有些想帮助她的想法撤销了回去,担心她是什么精神患者,又特地问了她的班级学号,找人确定了才放她进去了。
于是开学第一天她就因为感冒而缺席,好在问题不严重,所以她只是在校医务室挂了吊瓶,没有被送去医院。
林湾下课就会过来找她,无论她是在医务室,还是在课堂上趴着,林湾都一点儿不嫌麻烦。
各种暖乎的东西都往她这里堆。
稍微好了些,能正常上下课了,林湾会拉着她去操场转一圈。
大课间,果然就是看男孩子打球的。
那天宋忆知被带过去,没看到沈奕澜和林瀚,正想问,林湾就晃着她的胳膊,语气兴奋的喊着,“快看那个高一学弟,这学期新转来的,前两天我看我哥他们打球的时候发现他的,有点阴郁气质,沉默寡言很高冷的样子,但是一打篮球就稳准狠,因为他打赢了我哥,所以我决定短期内粉他,你前几天身体不好我不敢带你出来,不过我看你情绪也跟着不太好,所以今天带你来嗨一下,快快快,他要上篮了。”
老实说,宋忆知对篮球一窍不通,只不过是沈奕澜偶尔和林瀚打的时候,她来看一下。
但其他人也许看的是打球,她却是来看沈奕澜的。
所以对她而言没什么特别。
她想环顾一下四周,看看沈奕澜有没有在附近球场,又被林湾拉着,听她尖叫着喊道:“啊啊啊,他看我们这边了,啊啊啊这小学弟的眼神,真是够劲儿啊!”
宋忆知不得不回头看去球场,然后便对上了那一双阴鸷眼眸。
她嘴唇紧抿,那个晚上在餐桌上安静的吃过饭,分明他那晚眼神懵懂,和当初她在学校看到他站在张青和宋见伟之间时的怯懦担小一样。
那天以为他也是受害者,以为是受惊的小鹿,如今却是拿着要杀死她的眼神瞪着她。
所以他一个破坏者家庭中的人,在用眼神责怪她这个受害者家庭里的人吗?
世界有黑白吗?
有的。
只不过,常常被人颠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