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将近,街边的食肆酒馆里燃起阵阵炊烟,虽然还未入冬,可冷风吹在身上已有些刺人了。
这等时候,食肆酒馆的屋内因着厨火传来的热意,最是温暖舒适,与之对比的,是外头!春夏之时随处可见的街边摊贩的长条凳上也鲜少看到食客了,多是带着吃食回去吃的。
可今日因着街头的一场闹剧却叫原本在食肆酒馆内吃饭的食客甚至特意放下了手里的碗快,跑出来看热闹。
“你回不回去?”
说话的是个着绯色官袍的中年官员,素日衙门里随便一语皆份量不轻的高官此时却顾不得在衙门里的威仪,焦急的拉着一个衣着俏丽的小娘子,一边气的跳脚,一边怒视着小娘子背后的年轻郎君。
“这么个贪图钱财、人品拙劣的货色你究竟是怎么相中的?”官员怒极之下,也忘了‘家丑不可外扬’之说,气的拔高了声音,“富贵时毁去婚约,落魄时却巴巴的扒上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讨要银钱,能是什么好东西?”
那俏丽小娘子背后着华袍的年轻郎君闻言忙辩解道:“黄大人,不是这样的……”
话未说完,便被黄侍中打断了。
“休想骗老夫!”黄侍中瞪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戾色,眼神发冷,“你们母子的伎俩连常家人都骗不了,还想骗老夫?老夫心知肚明!你那哪是相中我幺女了?是相中老夫这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糟老头子手里的权势罢了!”
“我告诉你,你做梦!”黄侍中厉声说罢,冷哼了一声,转向了前头挡着的俏丽小娘子,前一刻还声色俱厉的黄侍中立时又便回了那个焦急跳脚的父亲,顾不得戴歪了的官帽,拉着那小娘子语气软和了不少:“阿?莫给他骗了!这卑鄙小人人品恶劣,才学也是平平,考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秀才,简直一无是处,这种人哪里好了?”
那俏丽小娘子脸色明显的一僵,对比畏畏缩缩,躲在身后的华袍年轻人那华而不实的架势,这俏丽小娘子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灵气十足的样子比起那年轻人来,确实混不似一类人。
只可惜,大抵“男女感情”这种事都是叫人昏头昏脑,没道理可言的。这灵气十足的小娘子恍若看不到身后年轻人的懦弱不担事一般,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为他寻到了一个优点:“杨郎容貌俊秀,我喜欢!”说到这里,不等黄侍中开口,又立时加了一句,“阿爹有所不知,我就是如此肤浅之人!”
身后被寻出了一个优点的华袍年轻人闻言立时挺了挺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优点,总算是添了几分自信。
看那年轻人面上的得意之色,黄侍中却是直翻白眼:“他算哪门子的俊秀?自小到大你没见过俊秀后生不成?”
他同他爹、祖父以及夫人家里祖上积德,有幸生在权贵之族。几个女儿自小到大见过的真正内外皆出色的俊才都不知凡己了,便是不看内里,这卑鄙之徒的那张脸也不过周正罢了,算什么俊秀?
只可惜,情人眼里出西施!黄三小姐眼睛一闭,开口说道:“我觉得杨郎是世间最俊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