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儿的马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了正阳门了。”
在一段装腔作势的客套话过后,赵皇后便屏退所有下人,独自站在雕花窗棂前凝目而视。
比起往日雍容华丽的衣着和装扮,可能是因为太子一事而心绪不安,辗转难眠,以致身体欠佳,不事打扮的缘故,今日倒是穿得素雅清淡了许多。
就连一贯光鲜亮丽的脸色,也变得暗沉苍白了不少。
“不知道他这一去,何时才会回来,何时才能回来?”
赵皇后这番话说得很是意味深长,也尤为沉重,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深切的担忧之色。
她身为堂堂的六宫之主,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总是精明能干,气势凛然,让人心生畏惧。
然而此刻,原本高傲坚毅的眉宇之间,却猝然显出了一抹无比脆弱和无助的神采。
有那么一霎那,让人忘记了她是地位尊崇无比的的皇后,只是一个对儿子满心忧虑,关怀备至,一心期盼他早日归来的普通母亲。
而此刻面对赵皇后这番毫不掩饰的伤感之色,还有这番话中有话的弦外之音,就更加让元鹏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很可能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件重大之事。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母子情深,确实令人动容,不像在下很早就失去了母亲,早就已经忘记了被母亲关心和照顾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元鹏语带感慨地说着,低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便出言安慰道:“不过娘娘放心,骊山离京城不过半日路程,况且殿下此去也是守陵尽孝,得以彰显皇家行孝之风,假以时日便会启程归来,到时候,娘娘和太子母子二人,便可再次团聚了。”
“衡王殿下,你明知道本宫在说什么。”
赵皇后闻言将视线从窗外那棵已经绿叶青葱的梨树上收回视线,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元鹏,骤然收紧了两颊的肌肉。
“陛下此次大动肝火,只把琛儿派去守陵已是法外开恩,他留在裕陵守孝也算是静思己过,自我忏悔,免得再心浮气躁做错事,再让那些有心之人抓住把柄。本宫怕的是,有人根本就不想让他回来。”
赵皇后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元鹏当然知道指的就是高珩。
但是即使双方都心知肚明,他却没有当面提起高珩的名字,而是用一种半开玩笑的方式眉间一挑。
“那皇后娘娘突然召见在下,是觉得在下能够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让他安然回宫吗?”
“衡王殿下这么说,倒也确实是本宫心中所想。”
赵皇后微微颔首,嘴角掠过一抹浅浅的笑意,眯起了那双幽暗深邃的秋水。
“只是光安然回宫还不够,若是宫里那些毒瘤没有除干净,总让人坐立难安,防不胜防。只有将这些毒瘤都清干净,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然后看着琛儿能够顺利登上皇位,本宫才算放心。”
她说到此处故作停顿,随即向元鹏走近两步。
在默然良久之后,像终是下定决心一般抿紧唇角,重重地沉下了一口气。
“而本宫,有一个你必须帮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