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声咳嗽,也立时惊动了守在房中的踏雪寻梅。
二人在紧张地对视一眼后,急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走向了程金枝的床榻。
心里也不由担心,自己刚才那些口遮拦的话,已经不慎流入了她的耳中。
无论这位主子平时有多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可现在照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和心境,却是一点也受不得打击的。
感觉到有脚步声的靠近,程金枝心中骤然一紧,匆忙胡乱地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抹去嘴边的血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般,平和而沉寂。
即使这种假象背后,是无尽痛苦积聚之下的的巨大隐忍,和深入骨髓的悲伤。
而程金枝这么做,不仅是因为她不想让踏雪寻梅看到自己如今这般狼狈之态而心生内疚,亦是不想让所有关心她的人感到担忧。
尤其是高珩。
虽然她知道,她根本连自己都欺骗和安慰不了,又如何能在别人面前这般无力地伪装呢?
“王妃,您您醒啦?”
踏雪在床榻前站定,下意识地抿了抿嘴,随即面露担忧之色,抬手掀开了帘帐。
在看到程金枝双眸微张,神情平和而疲倦地看着颤动着眼睫,像是刚刚才从昏迷中醒来时,她悬着胸口的石头才随之落地。
与此同时,眼中立时爆发出一了中欣喜的光芒,竟险些要喜极而泣。
“王妃,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寻梅见状也是一副万分喜悦之态,手忙脚乱之间,急忙又跑到门外对着外头的小厮大声喊道。
“王妃醒了,快派人去宫里通知殿下!对了,还有贺太医,也快去把他找来!快去啊!”
“王妃,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啊?”
踏雪满脸关切地凑到程金枝面前嘘寒问暖,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激动。
“殿下从昨夜就一直在这儿陪着您,连背上的烫伤也只是让贺太医粗略上了药,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只因午时陛下突然派人急召,这才入宫面圣,如今就快日暮西沉,想必已经在赶回王府的路了。”
“殿下…殿下他受伤了?”
程金枝眸光流转,用着极其虚弱的声音从喉间问出一句,刻意将另一只占满血渍的手藏在棉被底下,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哦,没事没事,我们殿下当初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踏雪生怕程金枝心中记挂高珩的伤势,从而影响她的身体,急忙连连摆了摆手。
继而满目欣慰地笑意晏晏道:“王妃您刚刚醒来,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此次能死里逃生,往后一定有享不完的福气呢。”
程金枝闻言即便心中苦涩难当,嘴角还是泛起了一丝感激的笑容。
她舔了舔那干裂苍白,还沾染着些许血渍的嘴唇,继而将目光徐徐移向了窗外乌云压境的天色。
在收起笑容凝视良久之后,眼中仿佛如同死寂一般,不透半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