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陵容郡主很是惋惜地惊叫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现自己已经“大意失荆州”,刚想采取一点补救措施,可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只听高勋啪得一声落下白子截住了她的黑子,像是大仇得报,从花梨木的扶椅上站起身来,像个孩子似的欢呼雀跃道。
“我赢了我赢了,我就说这一局我定能反败为胜,这下该轮到我画了吧。”
“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程金枝侧过脸蛋瞪了高珩一眼,愤愤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转头见高勋的毛笔已经伸到眼前,心想自己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怎么能被这黑漆漆的墨水所沾染?
于是急忙将双手挡在身前,将早就想要和高勋一决高下的陵容郡主推了出来。
“晋王殿下你得意什么,现在的情况可是三比一,你还差我两局呢,我现在派我的得意大弟子陵容郡主替我出战,你若是能赢了她,我才能让你画。男子汉大丈夫,你多少总得让着点儿姑娘家吧?”
见高勋撅着嘴唇正想反驳,程金枝又趁势拿眼镜斜了斜身旁的高珩:“还是说你想让你三哥做你的对手?”
“别别别,我从小到大和三哥下棋就没赢过,我才不要自取其辱呢。可是可是你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我抗议!”
“抗议无效。”
程金枝笑吟吟地双手交叉作出反对的动作,功成身退般地让开位子,让陵容郡主坐了下来,对着晌午和煦的阳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从她出生至今这二十年的光景中,除了和高珩大婚那日以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她以前明明有家,也有家人,却从未享受过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温馨和睦。
如今身在被万丈高墙所包围的广陵宫中,看着面前这一张张旧在前不久之前才刚刚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新面孔,却头一回让她感觉到了那种犹如家庭般的亲切与温暖。
“五子连珠,白吃黑,恭喜晋王殿下,您又输了。”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我今天运气太差,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
在高勋又再度连输三局以惨败收场,一面洗着脸上的墨迹一面抱怨叹息声中,转眼已是日薄西山。
于是宜妃等人便各自回宫整顿,准备去赴周帝设在临安殿的年宴。
而在广陵宫西侧的正和宫内,在今晚这样一年一度的宫廷御宴之下,身为六宫之主的赵皇后自然要精心打扮,到时候好与六宫的其他妃嫔争奇斗艳,艳压群芳。
可如今坐在铜镜之前,她却并无任何装点之意,而是看着手边慧妃派人送来的那蛊芳香清漾的桂花酿,眼中弥漫开了一阵灰暗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