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已经在嗡嗡作响的卫小歌,全然听不到穆乘风在说什么。』即使手臂和头被摁住,可是一双腿却不停地踹着,仿佛要将浑身的力气用光。
一张床终于在她无法控制的大力踢打中,“啪”地裂开。
苦笑了一声,穆乘风终于明白,万人屠为什么会说要用“人锁”。
若是用铁枷锁困住,卫姑娘岂非要断筋折骨。并且,他向来以轻身功法著称,穆家的修神诀所修真气柔和无比,想不到此刻却得用在锁人。
还不够,锁得不够牢固,该如何是好?
没有思索太久,穆乘风轻轻叹息了一声,真气鼓动,在衣袂飘动中身体徐徐旋起,将怀中之人带离地面。一双修长的腿,如蝴蝶穿花似的在空中绕过她的身体,紧紧缠住。
落到床上,两人已经不分你我,四肢交缠。
即使神智迷蒙崩塌,卫小歌哪里不知道自己与穆乘风的身体,亲密无间得不存留一条缝隙。
她心中复杂难言,又是难堪,又是感激。无论怎样挣扎,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滴海水落入大海之中,他就好似一片汪洋大海,柔和而坚韧。
一波接一波将她的力道,一点点消融,淹没其中。
温柔如斯。
渐渐地,在这一片极具包容力的力道中,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开始舒缓,开始平静。尽管仍旧如被蚂蚁啃,可是那股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冲动却远去了
口里塞着手帕,脑袋被穆乘风按在他坚实的胸膛前,即使想说话也做不到,她无法告诉对方,此刻已经不需要帮助。至少短期内已然无碍。
不知过了多久,穆乘风也意识到身体下的女子,似乎停止了挣扎。他缓缓放开手脚,却见胸前的头慢慢抬起,一双盈盈的双眸看着自己,睫毛微微颤动,欲语还休。
他心神恍惚,眼睛仿佛出现幻觉,多年前姑母病重,表妹也是这般神情。
卫小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整个人好似被蚕丝缠绕,仿佛他从未松开手脚,仍旧将她牢牢禁锢。
如此温柔的禁锢。
天下间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君子的人了,也只有这人,与一名女子肢体交缠,只求助她脱困,毫无丝毫邪念。
真正的柳下惠。
将口中塞着帕子吐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刚才好似在地狱中走了一遭,眼下这一关已经过去了,她满心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这么犯抽。若是没有穆乘风,恐怕这间屋子都会被拆成碎渣。
除了屋子,被拆开的当然还有她自己本人。
“大哥本想告诉你,我已然好了,却是有口难言,叫帕子给堵住啦。”她轻轻笑了笑。虽然全身酸软无力,此刻忽然有一种雨过天晴的轻松感。
穆乘风呆呆地看着眼前带着笑意的脸,那微微弯起的唇,上面还沾了血丝。他莫名其妙觉得有些难受,无意识地抬起手,以手指轻轻地擦了擦。
卫小歌彻底怔然。
手指微凉,却并不柔软,带着长期握剑的茧。却一丝无法形容的微微悸动,一直传到心底最深处。
“大哥”她口中喃喃念了一声
穆乘风一惊,猛地将手缩回,然后立刻跳下床,“我在下冒犯姑娘了,见你唇上沾了血。不,这是我的推脱之言,先前真的是在下冒犯姑娘了!”
两人一时默然,尴尬难言。
良久之后,卫小歌轻声说道:“无妨,大哥应该是想起表妹了。”
穆乘风更是惊异,“你如何知晓?”
带着一丝莫名的失落,卫小歌又轻声说道:“大哥是天下间难得的君子,怎会随意冒犯女子。便是独处一室三番五次助我疗伤,却是一直守礼。若非心神动荡,想到令表妹,又怎会失常?”
亮晶晶的双眼中,仿佛沉淀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穆乘风缓缓点头。
他弯腰抱拳:“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天有不测风云,尤其我等武修者。今日姑娘中毒之事,为兄绝不外传,定然不会坏了姑娘的名节。”
卫小歌笑着说道:“我相信大哥的为人,这世上,我最相信的便是你。说起来倒是忘记问了,大哥受创不轻,如今又助我可有不适?”
见卫小歌笑得极为坦然,穆乘风心中一松,将之前无意的冒犯略略放下。
“为兄所修习的疗伤法诀颇佳,又得万兄赠了一粒疗伤丹药,不妨事。”
其实不断受重刑,十几天也没进太多食物,体虚到极点。为了逃离虎王洞府,使出最伤身的神魔解体之法,此刻身体远远谈不上好。尤其后来为了冲进囚牢,试图杀虎王,与两名武修僧人缠斗,原本受创的内伤,又加重了不少。
不过,这些却不用对卫姑娘提及。
自己行事总不懂得变通,当时一听万大哥说起虎王关押之处,又见无通和无垢被万大哥缠住,便起心去报仇。亏得卫姑娘聪慧,借着虎子的名头进了囚牢,手刃仇敌。
这位姑娘,其实非常有主见,与表妹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