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者或是留下拜贴,或是坚持要等程墨回来。留下等待程墨的官员,都请到花厅奉茶。
不到一个时辰,花厅坐了十多人,傅义和陶然前后脚赶来,都在座。
这些人坐在温暖如春的茶厅,眼中看到的是各色精致的点心,鼻中闻到的是香气扑鼻的清茶,还有俏丽的婢女在一旁侍候。
傅义吃了一块点心,端起面前的茶杯,闻了闻茶香,叹道:“这才是人生啊。”
人家不用烧炭却整间屋子恒温,自己天天闻那难闻的炭味儿,一不小心还有一命呜呼的危险;人家喝的是汤色清亮的茶,自己喝的却是乌黑如地沟水的茶;就连人家吃的点心,也比自己家里的美味可口。
人活一世,当如是。
这次陶然没有和他唱对台戏,而是就近取了一块玫瑰糕放进嘴里,三两下嚼了,道:“我早就说永昌侯不同凡响,果然没错。”
你什么时候说永昌侯不同凡响了?傅义腹诽,要反唇相讥吧,又怕被有心人在程墨面前搬弄是非,要是程墨对他反感,在这套设备上刁难,拖个三两年再给他装,他岂不是要多“享受”三五年银霜炭的味道,要是万一不小心,吸入过多的炭,只好到阎罗王那儿报到,岂不是不值?
他白了隐然一眼,拿起一块绿豆糕,像要咬陶然的肉似的,狠狠咬了一口。
陶然难得胜了一局,心情大好,笑眯眯看他。
花厅里不时有人进来,大家起身寒喧,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程墨在宣室殿和刘询喝茶,两人面前几案上的小陶壶冒着白烟,程墨熟练地洗杯烫杯,把一杯茶放在刘询面前,道:“宫室不宜随便动,陛下若要装,还须在朝会上和众臣商议。上次不是有人上奏折说装这些管子会破坏风水吗?最好请风水先生看看,堵堵这些人的嘴。”
刘询在程府住过两三年,早就习惯了不用烧炭而冬天室内依然如三四月的天气,自去年当了皇帝,搬进未央宫,深秋天气寒冷,宫中开始烧炭,他便各种不适,总觉得屋里有一股臭味儿,挥之不去。
可御供的炭,已是天下最好的了,他不好说什么,有霍光压在上头,更不敢表现出不适,要不然霍光以他不宜居于宫室为由,废掉他,他怎么办?
现在难得这套供暖设备合法化,他也想早点摆脱难闻的炭味儿,所以一早叫了程墨过来,商量尽快在宫中装一套,如果和大将军的工程相冲突,那就先在宣室殿和建章宫安装,别的宫殿以后再说。
没想到程墨考虑周全,为不落人口实,得把这件事做成朝堂上下一致要求的结果,而不是皇帝非要一意孤行。
刘询道:“大哥可否让人上书?”
程墨会意,笑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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