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走进后院,一见厅里透出的桔黄色灯光,忙了一下午,茶也没时间喝一口的他,心里暖暖的,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厅堂热闹得很,叽叽喳喳的,一看清进来的人,一下安静了。
程墨感觉到所有视线全停在脸上,笑道:“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不成?”
一个人痴痴地看他,大眼睛张得大大的,漫起一层水雾,像湖水漫过青山,慢慢地流了下来。
苏妙华回来了。
出阁后再回到娘家,总有些什么都熟悉,却什么都不一样的感觉。经历过离家出走,失手伤人的事,她一下子长大了。人的成长,有身体的长大,也有思想的成熟。以前她的身体育成熟了,思想还停留在以自我为中心的阶段,竟不想懂人情世故,也不想了解这个世界,一句话,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所以,无论程墨如何三申五令,不许窜上屋顶,她都置若罔闻,只要自己高兴就好,管别人干嘛?
离家出走生了那么多事,父亲又因为着急她以致半身不遂,她深深地自责,回想过往,不说大彻大悟,也是痛改前非了。
这些天,她温柔细致地在榻前侍奉汤药,让苏执大跌眼镜,要不是他不知道有穿越这回事,定然以为女儿被穿越了。
前天得知程墨接替苏执,成为新一任丞相,她便想回来,又觉不好意思,闹出这么大笑话,哪有脸回?回来后,霍书涵会不会给她脸色看?赵雨菲、顾盼儿又会拿什么眼神看她?
这两天,她焦灼极了,坐立不安。
曾强的针炙之技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蓝良是太医令,医术不说天下第一,也是极高明的,有这两大太医一齐出手诊治,女儿又痛改前非,在榻前喂药喂饭,程墨这个女婿隔三岔五的,也常过来探望,苏执老怀大慰,这病还能不好得飞快?
他右手虽然还不能执笔写字,却已勉强能动,假以时日,定然能恢复几分。程墨是他的女婿,为相,他比谁都高兴。这两天,他一直劝女儿回来。
“难道你能一辈子不回去?人家爱说什么说什么,你何必理会?只要贤婿对你好便行,你们两口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难为情总归敌不过思念,苏妙华在娘家这段日子,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脑子里总是浮起程墨那张俊朗的脸,脸上是坏坏的笑,有时还会梦见他斥责自己爬墙窜上屋顶,醒后,枕边总有泪痕。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实是对程墨情根深种。
下午,苏执午睡正酣,婢女们都各自散去,院子里人声寂寂,唯有蝉鸣。听着蝉鸣声阵阵,对程墨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她,想回家了。
是的,以前的永昌侯府,现在的丞相府,才是她的家。
她再没犹豫,禀明父亲,安排好侍候的人,又细细叮嘱雨生一番,没有收拾衣服,便登车回府了。
出乎她的意料,回到家,离家出走的事好象从没生过,霍书涵脸上看不出异色,赵雨菲和顾盼儿也一如往常,大家关心地问起苏执的病,又说起程墨,屋里的气氛开始明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