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值夜的婢女道:“大舅爷在哭呢。”
霍光听说东闾英来了,便起身趿了鞋出来,婢女取了披风为他披上。
“大舅哥这是怎么了?”霍光裹紧披风,站在门口,见东闾英的狼狈样,也皱了皱眉,道:“遭强盗了不成?”
这里是京城,又是太平盛世,哪里来的强盗,敢去东闾氏的府上,把家主打成这样啊。东闾英很想吐槽,只是这会儿扮可怜,不便反诘,唯有哭得更大声。
霍显见把夫君惊动了,忙道:“外头风大,有事到厢房说。夫君,我扶你过去。”
虽然是春天,但夜里风大,霍光身体不大好,吹不得风。
霍光道:“不用。”越过在门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东闾英,去了厢房。
东闾英见霍光现身,掏出手帕擦了擦泪,跟过去,不待霍光问一声,便把程墨当面承诺此事作罢,转过身却叫人砸了大门和院墙的事说了。
霍显气道:“他还叫人打你?”
瞧这样子,怕是伤得不轻。
东闾英哭道:“我贱命一条,不能保全全族,死有余辜,就算当场被打死了,也没什么。”
霍光问:“五郎可在场?”
东闾英气道:“他出尔反尔,怎会在场?”
霍显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去叫五郎这混小子过来。”
“慢。”霍光道:“五郎不是这样的人。”
霍光观察程墨已久,他虽算不上言出必践,但说出的话,答应的事,基本还是算数的。他若想赖滑头,便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若是明确承诺,必然做到。今天这事,大有蹊跷。
东闾英是霍显名义上的兄长,东闾氏是她名义上的娘家,她自小在东闾英府上长大,直到做为东闾氏的陪嫁,随东闾氏嫁到霍光府上,这些年两家又多有来往,怎会没有感情?名义上的兄长被人欺上门,人被打,大门被砸,这口气如何能忍?她道:“夫君,你还向着这混小子不成?”
霍光道:“四郎不是去调停吗?先叫四郎过来。”
难道是程墨不给霍禹的面子?要是那样,他定然带人砸门,而不会避而不见。
东闾英道:“四郎去请陛下的诏书,好几个时辰都没回来。”
霍禹进不了宫门,一气之下,干脆撒手不管了,约了几个相交好友,去松竹馆听清倌人唱曲儿。
东闾英说话的功夫,霍显已等不及,喊婢女去外院叫人,即时去叫程墨过来。
此时的程墨,正和张清等人在书房说话。
张清一进门便兴冲冲说了带人去砸门的经过,得意洋洋道:“五哥,我给你出气了。”
大有“你夸奖我吧,快夸奖我吧”的意思。
程墨苦笑道:“真砸了?”
“真砸了啊。”张清说着,还不忘告武空的黑状:“要不是四哥拦着,我把他整座府邸都夷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