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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询脸色铁青,手在矮几上狠狠一拍,道:“欺朕年轻么?”
组朋党阴谋干掉他的丞相,眼里还有他这个皇帝吗?这让刘询如何不怒?摊上这样的事,脾气再好的人,也要怒冲冠了。
他们在御辇上,抬御辇的是内侍,先前两人说话一直注意声音,此时刘询怒,又拍矮几,声音不免大了。抬御辇的内侍多少听到些声息,心头俱是一跳,不知程大丞相这个时候跑来跟皇帝说些什么,以致皇帝龙颜大怒。
程墨道:“陛下息怒,此时我们只有这一份供词,证据不足,暂不宜动。”
刘询十分机警,赶紧道:“大哥有何妙计?”
两人在御辇中说话,内侍们抬着御辇前行,转眼到了宣室殿门口。朝臣们已在正殿中候着,一个个做目不斜视状,不过所在位置对着窗户的人还是时不时朝窗外睃一眼的,眼见御辇停了,皇帝先下辇,然后程大丞相也步下御辇,不由愕然。
皇帝一举一动牵动群臣的心,能被皇帝叫上御辇,那是极大的荣耀,足以向子孙后代夸耀了,而和皇帝同辇到殿门口,这是什么政治信号?心思活泛的人早就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张勉一直心神不宁,一双眼睛一直往右侧张望,他的位子在程墨之下,不对窗户,可若不顾官场仪态,非要抻着身体歪到一边,朝外面张望,倒也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他。程墨进宫好一会儿了,上朝的时辰也过了,为什么还没进来呢?他淡定不能啊。
待见程墨随刘询进来,他心中一沉,一股不祥预感油然而生,他们说什么话,一说这么大半天,连上朝的时辰都误了?
小6子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群臣如牵线木偶般立即正襟危坐,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刘询走到御案上坐了,才道:“平身,赐坐。”
“臣谢主隆恩。”群臣谢恩毕,各各在位子上坐下。程墨也走到文官之,跟着行礼如礼,然后一拂袍袖,端端正正跽坐下去。
群臣上朝,不能直视皇帝,要不然怎么有圭这东西呢?玉圭的原始作用便是奏事的时候挡在面前,避免直视皇帝,后来有聪明的朝臣在朝内的一面贴了绢,写些要点提要,方便奏事时不致遗忘要说的内容。
张勉趁有朝臣奏事,吸引刘询注意,飞快瞟了刘询一眼,见他正认真听那人说话,脸色如常,与往日并没有不同,很放心的同时,又有些不屑,心想,他继位这么久,就只昨天威风过一次,一向都是这样一副老实人模样,想来昨天是吃错药了。又起了轻视刘询之心。
这两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冥思苦想,在弑君扶立傀儡皇帝和干掉程墨之间摇摆不定,风险与收益成正比啊,还真不知要如何选择了。这时觉得刘询是老实人,易糊弄,而程墨凶名在外,不那么容易对付,弑刘询的念头又强了些。
刘询平静地听政议事,散朝时,把程墨叫到平时处理政务的东殿说话。宣室殿位于未央宫前殿,是皇帝上早朝、处理政务、批阅奏折、会见朝臣的地方。这东殿程墨早就来惯了,跟在仪仗后面,踱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