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从华居出来,走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便现沿路的奴仆比平时多,这些人一边行礼,一边用眼角偷偷瞄他。』
简直岂有此理!程墨脸黑如锅底,沉声道:“你是怎么管束这些下人的?”
普祥汗如雨下,跑到他面前,解释道:“阿郎,今天事出突然,他们难免放肆,待老奴好生管教。”没待程墨再说,手指连点,指了甬道旁、庑廊下所有的奴仆,道:“你们很闲啊,还不给我干活去?要是再四处乱逛,每人扣一个月工钱!”
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众奴仆大惊,有的掉头就跑,有的假装干活,顿时没人敢再偷窥家主。
普祥回头一看,程墨早就去得远了,忙小步跑跟上。
何谕没有等多久,程墨便来了,道:“东闾先生怎么样了?”
东闾英没有官职,只好以先生称之。
何谕奇道:“他不是嫂子的娘舅吗?”
程墨走到东闾英身边,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脸膛微微起伏,知道他还活着,二话不说,狠狠掐他人中。
东闾英吃疼,大叫一声睁开眼睛,看清程墨站在面前,不顾还躺在官帽椅上,立即五指箕张,紧紧抓住程墨的手臂,恨声道:“老夫要去京兆府告你妻子霍氏,让京光尹治她一个不敬长辈之罪。”
居然不认他这娘舅,还纵容奴仆对他大打出手,真是气死他了。
程墨任由他握着,道:“你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能动气,不如心平气和坐下叙谈。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东闾英哪肯放手,挣扎着下地,还是程墨扶他一把,才站稳,道:“这件事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程墨点头,道:“府里的奴才没规矩,确实该治。只是你堂堂的名门世家家主,和奴仆扭打成一团,传出去也不好听。”
东闾英自然明白自己的行为有份,可也不愿就这样在口舌上输给程墨这年轻人,他道:“你应该叫我什么?”
程墨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从拙荆上论,我还得叫你一声娘舅。你我两家素无来往,今天既然不打不相识,以后两家得多多走动才是。”
霍书涵出嫁后,还曾去外祖母家走动,只是她独自去东闾英的府邸,程墨并没有随同前往,可东闾英的辈份摆在那里,程墨到底无法否认。
东闾英满意了,道:“我多次过府求见,你小子为何推三阻四不肯见我?”
“哪有此事?”程墨断然否认,道:“我每天忙到天黑透了才回府,晚上又挑灯看公文到三更,四更天必须起床梳洗上早朝。娘舅啊,我一天只有一个时辰的睡眠时间,你说我故意不见你?”
东闾英只是冷笑,道:“那今天呢?外面天黑了吗?”
你小子要敢睁眼说瞎话,我二话不说,立马就走,去京兆府告你,非把你目无长辈的行径闹得人尽皆知不可。吴朝以孝治天下,我就不信你不认我这娘舅的事传扬出去,皇帝护得住你。东闾英狠,暗暗下定决心,要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