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帐门一掀,苏妙华探出半边脸颊,吩咐黑子:“把沐桶抬出去吧。”
这是没发现程墨了,黑子望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插拨的身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看样子两位主人是在冷战啊。他麻利叫两个侍卫把沐桶抬出来,把帐中水渍清理好,赶紧溜出来,忍着笑,到做望天状的程墨身边悄声禀报了,又飞快闪到帐门口的位置站好。
程墨迈着四平八稳的方步进帐,见后帐床上躺着一人,被子裹得严实,他正要吩咐黑子再取一套被褥来,苏妙华借着帐中昏黄的灯光,看清是他,赶紧坐起来,往里挪了挪,道:“睡吧。”
程墨没动。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巴巴看他,慢慢的,眼中有了乞求的意味,低声道:“此行凶险,可再凶险,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你这是咒我呢?就这么巴不得我死?”程墨不知不觉语气温和了些,在她挪出来的空位上坐下,道:“明天一早回去。”
苏妙华叹了口气,道:“这样跟在你后边,挺累的。可是若你要我在后边悄悄跟着,我就跟着吧。我要累坏了,你心不心疼?”
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回府,
两人对视良久,直到苏妙华眼中泪水滑落。
好吧,只要是男人,都对老婆的眼泪没辙。程墨心里一软,叹了口气,道:“你既知道此举凶险,何必一定要去?在异国他乡,身负武力的个人,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这不是参加宴席,贴身保护就行,这是要去乌孙、匈奴,哪怕你有武功,能杀对方二十人、两百人,还能杀对方两千人、两万人不成?
苏妙华如何不知程墨关心她?可她就想跟着程墨,别人都说她任性,说她不懂事,难道跟着自己夫君也有错吗?她扑进程墨怀里,紧紧抱住,呜呜咽咽地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要出寨,岳父怎么办?”程墨轻拍她的后背,语气却软了。
苏妙华抱得更紧了,唇边绽开笑容,又飞快敛去,道:“我让堂弟照顾,再说,父亲自己能行动,身边又有忠仆,能有什么事?”
只要苏执生活能自理,她离开一段时间没什么不放心。
程墨道:“你这是处心积虑啊。”
苏妙华难得费心把事情安排好,不免有些小得意,扬了扬眉,只是她还扑在程墨怀里,程墨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让我留下吧。”她可怜兮兮的央求。
“唉!”程墨叹气,道:“磨墨吧。”
军中不能有女人,苏妙华这情况,他得写奏折请示刘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