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会意,朝他微微点头,伸手去扶霍光,道:“夫君,这儿太热了,我们回去吧。”
大将军府建有水榭,偌大的池子上搭几间大屋,宽敞的回廓,落地窗,房中不用屏风隔断,天气再热,在里头坐卧也凉爽异常。
霍显伸手去扶,霍光虽然面色不豫,但没拒绝,怒瞪了霍禹一眼,在妻子的搀扶下离去。
霍光刚转过弯,霍禹已站了起来,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便朝程墨怒视。他膝盖硌得生疼,脑袋在大日头底下晒得发晕,想冲上去揍程墨一顿,腰麻了,迈不动步,怒气勃发之际,抬手扇了侍妾一巴掌:“我还没死呢,跪什么跪?还不扶我起来,”
侍妾身子娇弱,本就晒得眼前阵阵发黑,被他一巴掌直接打趴下了。他憋了半天的火气全撒在侍妾身上,抬腿就踹,侍妾两眼一翻,一声没吭,直接晕过去了。
曾强听说霍光不大舒服,赶了过来,刚好见到这一幕。霍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儿,自小骄纵,打骂个把侍妾实在不算什么,更加出格的事他都做过。曾强脚步只略停,便向台阶上走去,和程墨打招呼,道:“大将军不在这里?”
程墨道:“家岳去水榭了。”
曾强道谢后赶了过去。
霍光的书房是阖府重地,某些方面来说,它比正堂还要重要,到霍光这地位,除非接诏,已经没什么人能让他在正堂接见了,而书房是他处理政务的所在,这里曾经是国之枢纽,来自全国的奏折就是在这里批阅后发出去的。
书房的地基很高,三级台阶,环绕院子的庑廊。此时,程墨就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冷眼看着霍禹把好心给他送伞的侍妾活活踹死,鲜红的血淌在青石板上。
霍禹感觉到程墨阴冷的目光,一提袍袂,几步窜了上来,道:“你以为你是谁?居然到家父面前告状!”
说话间,他一招黑虎掏心奔程黑胸前而去。踹死侍妾算是活动了跪得麻痹的身子,这一拳,还带着呼呼风声。
程墨虎口如铁腕牢牢钳住他的手臂,道:“你是不是嫌命长?要不要尝尝诏狱的滋味?”
今天以前霍禹不知道刘询重启司隶校尉,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不怪自己所作所为太过出格,反而怪程墨先是派人跟踪他,接着又把供词交给父霍光,狠狠告了他一状,害得他被罚跪。
“你敢?”他双眼喷火道。只要母亲健在,他就不信程墨敢动他一根汗毛。
程墨笑了:“要不要试试?”
程墨真正在乎的,是霍书涵,而不是那个只会搞事,在本来的历史上把霍家带入灭族深渊的霍显,哪怕这个女人现在成了自己的岳母,程墨对她也只有表面的尊重,而没有从内心尊重她。
“你敢!”霍禹道,怒瞪程墨的眼睛已少了火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