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一休沐,今天刚好是休沐的日子,刘询一早起来没有去宣室殿批奏折,而是换了一件绽蓝色禅衣,带两个身手不俗做家奴打扮的羽林郎,出了宫门,直奔永昌侯府。
程墨吩咐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他是怎么进来的?
府里闭门谢客,可府上的人不能喝西北风吧?几十号人每日所需的新鲜菜蔬,是由原来侍候刘询的小厮小七外出采购的。
小七没有净身,不能随刘询进宫。他侍候刘询尽心尽力,当时刘询还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穷小子,他对刘询没有一丝轻视,也就在刘询心里留下好印象了。刘询被霍光迎进宫时,百忙之中,还不忘提一提小七。
小七因而从普通的小厮成为采购。采购是府里几个有油水的差使之一,哪怕他不中饱私囊,那些商家为了巴结他,让他采买自家的菜蔬,礼物也少不了。
今天,小七像往常一样,带了几个小厮,驾一辆大车,朝府门口的角门驶去,刚出角门,就瞧见一张熟面孔,那个他引以为傲的青年,正站在台阶上,看着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和树根争吵呢。
狗子的伤没有好,不能当差,这门子头儿,隐隐的便是树根了,几个门子都听他的。而树根,当然是唯程墨之命是从。程墨既说闭门谢客,他便牢牢守紧门户,除了府里的人,一概拦住,包括武空、张清等和程墨过从甚密的常客。
随刘询来的两个羽林郎,一个叫任睿,一个叫杨锴,都曾得名师指点,身手不俗。两人刚进羽林卫不久,被安排在宣室殿值班。这会儿和树根交涉,被树根气得脸孔涨红的是任睿。
皇帝微服私访,任睿不好说破,谁知道不远处那些蹲在路边,面前放一个破碗的乞儿是不是朝中哪位大人的耳目?现在永昌侯府万众瞩目,难保没有人抢先一步,在这儿安插耳目。可是无论他怎么说,那不开窍的门子就是不肯放他们进去。
任睿气呼呼道:“信不信我一拳打晕你?”
他是真的想一拳把这讨人厌的门子打晕,陛下才好畅通无阻地进府。
树根不甘示弱,双手插腰,插胸凸肚,大声嚷道:“来啊来啊,怕你不是好汉。”
任睿快气炸了,他是堂堂羽林郎,哪会怕一个小小的门子?可眼前这个门子,却是顶头上司程卫尉家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啊,他胸膛起伏不停,双手捏得格格作响。杨锴怕他真的挥拳,忙一把抱住他,刚要说话,旁边有人道:“这不是二郎君么?”
任睿和杨锴一心一意跟树根较劲,都没注意角门儿开了,出来几人一车。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同样青衣小帽的少年飞奔过来,热情万丈地跑到皇帝跟前,脸上笑得只见牙不见眼睛。
任睿和杨锴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喝道:“做什么?”嘴里说话,身手也不慢,杨锴一个闪身,硬生生拦在小七和刘询面前,任睿已把小七拿下,倒剪双手控制起来。
小七见刘询来了,高兴坏了,一时忘形,没想那么多,刘询在府上时,府中上下都以二郎君称呼,他也这么叫惯了,可没想到他刚打了个招呼,便被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小厮给拿下了。脖颈处一阵剧痛,感觉脖子就要被扭断了,疼得他眼泪洼洼,委委屈屈地再叫了一声:“二郎君,是我,小七啊。”
难道二郎君当了皇帝,就不认得他了么?
无论任睿怎么说,树根都不肯放他们进去,看得刘询暗暗点头,他没有出声,也有从细处观察,探测程墨决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