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笑,「我只是感概时间太快了,看到蓁姐儿就想起姑娘小时候,老奴扶着你学走路,你一下子扑到老太太膝盖上,下巴磕上了,疼得哇哇大哭,这转眼,都两个孩子的娘了。」
陆风禾小时候的事她是急不得的,但要说时间快,她是很有感触的。
老太太仙去之后,李嬷嬷在老太太的头七那天留下遗书自我了结了,说到了那边,她也要伺候老太太。
李嬷嬷年轻时也成了婚,但一直未曾生育,被婆家休弃之后便又回到老太太身边,也绝了再嫁的心思,尽心尽力伺候老太太,陆家的晚辈对她也是客气亲近的。
陆家有训,男子八岁离了蒙学就要搬去前院,故而郎君们在老太太身边的时日并不多,并有陆风禾,就住在老太太后面的绣楼里,成日在老太太跟前晃悠,连带李嬷嬷都成天见着她。
相处久了,这感情自然就亲厚了很多。
快到毗陵了,陆风禾不顾众人劝说,站到了船头,毗陵,她终于回来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尽管看不清,但陆风禾知道,祖父和祖母一定站在码头等她。
果然,画舫渐渐靠了岸,陆风禾也看到了站在码头的一双耄耋老人,比记忆中年轻了很多,又老了很多的祖父和祖母。
她上辈子甚至都没能见到祖父祖母最后一面,等她得了消息赶回毗陵,老人家早就封了棺,就等下葬了。
她还记得她出嫁时候来码头送她时,祖父祖母的样子,他们也是这样站在码头上,看着她,一直看着也一直在挥手。
她离开,祖父祖母来送她,她回来,他们又来接她。
陆风禾想着鼻头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要说不孝,她上辈子是真的不孝,一心只在沉南珣身上,就连孩子,她都看顾甚少,更别说远在毗陵的长辈父兄了。
如今,重来一遍,陆风禾只想好好守在长辈身边,好好教养好孩子。
赵氏知晓女儿与公婆感情深厚,「好了,莫要流眼泪,祖母看到你的眼泪该难受了。」
陆风禾抿着嘴点头,可眼泪她不听话。
船靠岸,跳板刚搭上,老太太就冲跳板走了过来,陆风禾生怕老太太一个没忍住上了跳板,赶紧快走几步,先于所有人踏上跳板。
走得太急,脚下没个轻重,跳板晃了一下,陆风禾也慌了。
幸好旁边伸出一双有力的臂膀稳住了她的身形,让她免于祸事。
「慢点。」是沉南珣的声音。
陆风禾现在满心满眼只有祖母,才顾不上沉南珣呢,任由沉南珣半扶半抱把她拉下了跳板。
脚踏上坚实的土地,下一秒陆风禾就扑到了老太太怀里,「祖母。」
隐忍的哭腔让周围人听了都觉得心酸,「好孩子,回家了,莫哭,回家是高兴事。」
沉南珣冲站在老太太身后的陆老太爷行礼,老太爷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他。
陆风禾把眼泪都擦在了老太太肩上才退出半步,冲着陆老爷子,眼泪婆娑却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祖父。」
陆老爷子连声答应,「诶,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