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填好,就该起香篆了,香铲手柄轻轻敲打香篆的边缘,使香粉和香篆之间出现松动,轻提手腕,垂直向上取下香篆。
黄白的香灰上就出现了一个红褐色香粉堆成的线香绕城的小兔子。
取来一根香线,在油灯上点燃,轻摇,火焰熄灭,只在香头留下一个猩红的燃点,轻轻凑近小兔子线香的一端,香线和香粉中间还有一点点微不可见的缝隙。
几息过后,香篆点燃,取来镂空的盖子,袅袅香烟从小孔里蜿蜒向上。
陆风禾在旁边打香灰的小盏里闷熄香线,取来翠芝备好的帕子擦干净手。
翠芝和绿芙上前把工具收拾好收到一旁。
陆风禾闭眼靠在身后的靠枕上,慢慢品着香。
先是梨子的细腻清甜,而后是沉香檀木的木质押韵,香味清甜绵柔。
几息过后,陆风禾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纷乱的心绪也渐渐沉寂了下来。
此时不光陆风禾在品相,沈南珣也感受到了满屋氤氲的芬芳。
沈南珣分不清香的前味后调,只觉得这香清甜不腻,甚至好闻,安神静气,果然是陆风禾喜欢的香粉,很是不错。
沈南珣总觉得自己是粗人一个,对于香,在识得陆风禾之前也只知香饼香线,从未从过还能直接燃香粉,打香篆更是闻所未闻。
至于香的种类,更是知之甚少,他甚至觉得燃香这种事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每次去到焚香的场合,他总觉得腻味胸闷。
可是在陆家第一次见到陆风禾,看到她在和好友燃香塔,是清馥的荔枝香,在炎炎夏日熏得一炉清雅浓郁的荔枝香。
哪怕只是匆匆照面,沈南珣也觉得自己身上沾的荔枝香久久未曾散去,一如陆风禾此人,久久记挂在心上。
陆风禾做了好一会,才起身走到床边,同时交代今夜值夜的碧荷,“不要动香炉。”
碧荷应下,这是让她不必熄香呢,看来娘子心里有事。
陆风禾有一个习惯,她虽然甚擅香道,品茗、抚琴也总是要点香篆香的,却不喜安歇时燃香。
总觉得呼吸不畅,通常若是香未燃尽,陆风禾要么不睡待香燃尽,要么直接熄了,不大可能睡了还由着香燃下去。
碧荷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嘀咕,娘子心里有事是没错的,可她猜不透娘子到底为何时苦恼。
在碧荷眼里,娘子是聪明人,不光聪明在能解决问题,还聪明在从不为难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冷眼看着,不觉得有什么事能让娘子如此挂心,或许等青菱从毗陵回来娘子便好了。
睡前陆风禾还想起一事,明日得告诉沈南珣不可再让枍哥儿跑马了。
只是第二日,陆风禾没能见到枍哥儿。
沈南珣前一日被训斥了,天还未亮便起床上朝去了,交代了福安和翠芝,待枍哥儿晨起,便带去前院,枍哥儿也该上蒙学了。
沈家虽然是武将,也无家学私塾,但要从门客幕僚中挑一个学识人品上佳的给孩童启蒙,那还是很容易的。
陆风禾是被院子里的喧哗吵醒的,陆风禾感受着急促的心跳,眯眼听着院里的声音。
“你们怎么伺候的?怎么没人在跟前,都站在院里嚼什么舌头?”
“老婆子一日不在府上你们就没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