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臂当车,虽知定然难以阻挡,但有峨眉仙门的吕三娘在侧,这周三阳也早有所言,乃是心存善念刻意指点,故而包文正也不能俯称臣。
既然这“以剑载情”被众仙师所推崇,必然有可取之处,昔日也曾与莱阳镇中斩杀那恶鬼,所引出的威力更是几近道法,那就唯有行险一搏了。
那与泗水流域的玉女舫上的点滴,浮现在心头,邀月宫主的一颦一笑仿若就在眼前萦绕,包文正面颊上凄然一笑,身躯如扯线的风筝往后飘飞,手中的青萍剑却是盈盈一划……
这盈盈一划并非是《花神七式》中任何的一招,只是心灰意冷之际的信手拈来,只因邀月宫主多年所创的《花神七式》似乎已然成了笼牢,与自家的心境难以契合,反倒不如这随意的一划,更来的写意。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青萍剑瞬息光华大作,被暂时压制的剑灵已然复苏,原本吞吐不已的剑气,已然悄无声息的被剑光所取代,那紫青色的剑光泼洒开来,化作了点点星光,犹如迷幻的朦胧细雨。
三阳虽惊不惧,心中却是更动了杀意,焉知这少年竟是绝世奇才,还不曾拜入峨嵋仙门修行道法,就能与尘世之中领悟“以剑载情”这无上的剑道至理,如今与当面更是能勾动青萍剑的剑灵,若是十余年后,这峨眉仙门有吕三娘和包文正,必定雄峙五仙门,断然留他不得!
周三阳大袖一拂,身躯便御风而起,飘然浮于剑瀑之下,掐动剑指,引动这银龙剑光化作绵绵丝网,竟是将这青萍剑这一道凌厉的剑意消弭开来,依旧是一副指点后生晚辈,手下留情的防守之势。
吕三娘面颊上的寒意稍有转圜,蓄势待的《裂天剑典》功法,剑指与那青萍剑的遥相呼应,也变得只是藕断丝连,继而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万剑归宗》的下一刻变化。
此时此刻,吕三娘对包文正的关注,已然随着唤醒剑灵,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世间的良才美玉本就是凤毛麟角,能领悟《以剑载情》者更是屈指可数,更难得本就是侠肝义胆,正与吕三娘的品行极为契合,故而断然不容他人坏其道基。
嵩山仙门的圆空禅师轻宣佛号,金黄色的袈裟伤镶嵌珠宝美玉,与这剑光的辉映下萦绕着佛光,更有禅唱声隐隐回荡,那九颗戒疤纤细可辨,更显宝相庄严。
恒山仙门的慧静师太拂尘在怀,缁衣的衣袂与清风中飘摇不已,面色也略有凝重起来,凝望着这《万剑归宗》的无尽变化,沉默不语。
衡山仙门的柳清风身穿儒生长袍,相貌本就清癯,此刻轻捋胡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恍若那世外的高人,笑看“松溪剑”周三阳指点后生晚辈道法,大有其乐融融的惬意之风。
周三阳乃是青城仙门的卓绝之士,同为“五仙”之一,又怎能不知这吕三娘的戒心,因此未曾流露出一丝杀意,便将这《万剑归宗》的剑光银龙收敛回来,而后这剑阵瞬息散开,从四面八方凝而不,剑吟之声轻颤犹如盛夏之时的蝉鸣,此起彼起,剑光也全然隐匿与剑身之中,乍看之下便如那寻常的长剑一般无二,想来也是奈何不了手持青萍剑的包文正分毫。
周三阳的冠冕堂皇之言辞,瞒得住孤洁清冷的吕三娘,又如何能骗过心思缜密的包文正,这迟迟未曾降临的杀意,反而令包文正心中更为忌惮,因此当这《万剑归宗》的剑阵一变,犹如千百锋利的箭矢蓄势待,便心知周三阳的做戏已罢,到了生死关头!
包文正孑然一身,驻足在这凰鸾山上,心中的落寞和孤独油然而生,遍数天下却无人可倾诉内心的酸楚,自从与这方世界降生以来,便十载寒窗苦读为了得那秀才的功名,日夜不停的修炼《明玉功》和《花神七式》,只为了能完成系统的任务,早日回到移花宫中,见到已为妇人的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
只是这方天地的“妖妻鬼妾”任务,便是难如登天一般,以凡胎之身,行走江湖杀贪官,除恶霸,与朝廷为敌,缉捕文书早已天下传遍,与莱阳镇中诛恶鬼,几经生死无非是想赢得侠肝义胆的美名,或可得修道之人的指点,能距离那百莽山的春三十娘和九幽涧的九幽娘娘,稍微拉近一些距离,变得不再遥不可及而已。
与这青天白日的凰鸾山上,突兀之间那青萍剑盈盈一动之间,与这《万剑归宗》的剑阵之中,一轮由青色剑光凝集而成的残月幽幽升起,包文正手持青萍剑面带决绝之意,犹如飞蛾扑火的便朝周三阳劈落下去。
一股黯然的诀别和相思的情意,与这青萍剑斩落之际,清晰的映入在场“五仙”的眼帘之中,始知这包文正哪里是刚领悟“以剑载情”,分明是已然到了“驾轻就熟”的境界!
今日若是不死,周三阳,青城仙门,咱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