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圣帝君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开头看向别处,没再说话。
倒是钧别,此时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他出来已有几月了,其实心中一直十分想念远在岱舆仙山的帝君,只是一直没人可以倾诉。
此时谷中月下,面对气质体态均与帝君有那么一两分相似的凡人女子,他突然觉得十分亲切,像是打开了心扉般。
他面带微笑,略有些怀念的继续说道:
“帝......师父她看起来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好像什么都会,但却独独不会照顾自己。
侍女姐姐端上来的茶水放在那里许久,她都想不起喝上一口的,直至放得凉透了她也不在意,仗着自己不畏病痛,也不会叫人来换过,便只喝那些冷茶冷水。
所以,我每日只要得空,便要去师父座前为师父烹茶。”
他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
“这样,师父被我提醒催促,就可以喝上一口热茶了。”
往圣帝君微微蹙眉。
......他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他怎么成日里,心思都放在这些琐事上了?
真是......不思进取。
钧别却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继续道:
“还有师父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殿......房中。她不是在观测天象,便是在不停耗费法力去维护灵力运转,好像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可是,我却不想见她活得如同一尊神像般,心中只有苍生却丢了自己。
于是,我便总是在她跟前缠着闹着、问东问西......只愿她能再快乐一些,哪怕只有一瞬也好!我很多次看着她的背影,都觉得她似乎很孤寂。”
往圣帝君沉默的听着钧别的絮絮叨叨,片刻后却突然轻声道:
“你想多了,许是她生来便是如此性子,有些事已成习惯,便不觉悲凉。”
钧别却摇了摇头,正色的道:“不是的,我感觉得到,我师父她并不快乐。虽然我亦不知她因何事如此消沉寂静,但我一定会让她快乐的。”
少年心中似乎除了他口中的“师父”,其他诸事都不甚重要。
他想了想,轻轻笑着道:“师父让我出来走走,才能体会何为苍生,才能知道修习一身仙法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那我便认真看看这三界,也许将来......”
他眼底带着一丝雀跃的微芒。
“也许将来,我也能替师父撑起苍生,让她也歇一歇。她实在太累了。”
往圣帝君听着少年语气中的认真赤诚,静静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一时怔忪。
片刻后,她却还是轻轻道:“依我浅见,你师父让你看苍生,并非要你背负苍生。而是让你明白,苍生万物之不易。
有了这些经历,知晓了六妄八苦人间疾苦,今后你行事抉择之时,便能助你分辨是非善恶。
......其实,你倒也不必对三界众生有过重的包袱。”
钧别却笑了笑。
“虞姑娘此言差矣,此非包袱。若能为师父分担悲苦,才是钧别此生之幸。”
往圣帝君沉默一瞬,却猛地转开头,看向其他方向,神情莫测的轻声道:
“钧别公子,你此生之幸事,不该依附于人。”
钧别却笑得明朗,不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只是道:
“虞姑娘,秋夜风寒露重,晚间山谷夜风最是冷硬。既已抓获此妖,我们这边出谷吧。”
往圣帝君遂不再言,只是点点头,二人相携出谷而去。
许是觉得与往圣帝君所化的名叫虞阑的女子十分投缘,又见她孤零零一个人过得十分落魄,于是,钧别便主动邀请她一同历练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