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〇年的夏季,雨水来得忒勤,下得也大,难得有几日好天气。特别是进入了惯常的汛期,狠下了几场大到暴雨。平日里,也是一连十天八天地不开晴,终日阴雨连绵的,大雨不缺,小雨不断。好在村里的田地大多处在高坡沟坎上,山岭地居多,平川地较少,雨过水流,还不至于造成水涝灾害。
南河畔附近的水肥田,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地里积着腿肚子深的积水。庄稼就被浸泡在水中,变得瘦黄拉叽的,没有个收成的景象。这片水肥田,是杏花村农作物能否丰收的支柱,是杏花村人能否保证肚皮不挨饿的根本依靠。因而,这个雨季,凤儿什么也顾不上了。不管下雨刮风,还是早晨傍晚,她一双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紧紧盯看着田里的涝情。那些日子,她近乎到了衣不解带的地步。吆五喝六地组织老少爷们到南河畔上,今儿排水,明儿垒坝,忙得脚丫子朝了天,嘴丫子起了泡。
更让凤儿担心的是,村里有几幢老宅子,已属危房。里面却还住着几个孤寡老人。一旦老宅子被雨水浸泡狠了,后果不堪设想。凤儿组织劳力,对尚还能维修的房屋进行彻底地加固。对已破旧得摇摇欲倒的宅子,凤儿不敢再叫人居住,便做工作,让老人暂时搬出来。或是动员儿女们把老人接到自己家里居住;或是由村委出面,征用并收拾出一些暂时闲置不用的坚固宅子,把老人们安顿进去。
如此这般地折腾,最终把凤儿累趴下了。她发起热来,浑身乏力,高烧不退,却又在家里呆不住,硬撑着虚弱的身子四下里乱跑。吓得国庆日夜不得安宁,像哄娃崽儿般地跟着打针喂药。
此期间,木琴再次踏上了去南京的旅途。
这次的南京之行,是木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