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即将开始的工地上依然是这些人,还不到原定人数的三分之一。
这时,洋行急匆匆地跑来,拎在手中的篮子里装满了鞭炮。他放下篮子,把木琴扯到一边,焦急地道,我爹夜里感冒发烧,来不了了。叫我先把鞭炮送来,怕耽误了开工的时辰。说罢,他又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递给木琴,说,这是盛雷管炸药仓库的钥匙,也叫我捎给你。
木琴很是愕然,说昨晚还好好的,咋就着风寒了呢。
洋行的脸色也是不好看,他担心道,我也纳闷呐。看样子不像是感冒,可就是躺在床上,到现今儿还未起呢。嫂子,我咋看今儿好像不对头哦。
木琴没吱声,但心里也是犯嘀咕。要是往常,振富是会计,还与茂青共同掌管着工地仓库的钥匙,是应该早来的。但是,振富竟然莫名其妙地病了,茂青到现在也不见个影子。茂林昨晚散会时就请了假,说是要带雪娥到公社医院去瞧病,雪娥身子不舒服已经有些日子了,早看了早赶回来。木琴当然要准假。她还关心地询问道,雪娥得了啥病症,咋一直没听说哦。茂林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是啥样的病症状况,只是说一瞧完就回来,不会耽搁了工程的。现在想来,恐怕都是事出有因的。要不的话,咋会这样巧合呢。几个主要人物都不能及时赶到工程现场,这不得不叫人费思量。更为重要的是,上工的人数少得可怜,仅仅来了三分之一还不到,那些人呢。
正焦急间,凤儿一溜小跑地来到木琴跟前。她把木琴扯到旁边说,有人正在村里鼓动一些人不来上工呐。还宣扬说,要是不改路线的话,就坚决不叫动工。
木琴心下吃惊,也验证了刚才洋行的担惊。她知道,真的是有人在背后弄景儿呢。通过昨晚振富讲说的话语,就可以明白是谁了。而且,现场的这些人当中,李姓的人家没几个,就更验证了这一点。木琴明白,自己正面临着一场真正危机,是自己来到杏花村十几年来第一次与村人面对面硬碰硬地较量。所有的遮掩都已撕破。这是一场**裸地对抗,输赢难定,胜败难料。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顺应那些人的无理要求,把尚未动手的工程暂停下来,重新规划设计,就此遭受的损失也是巨大的。一方面,自己刚刚树立起来的威望将严重受挫。如此下去,不仅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恐怕今后真就会出现令出不行、令禁不止的局面了。到那时,杏花村将会面临一种怎样的混乱局面,木琴不敢想象。另一方面,大队将因此遭受重大损失。如若把工程随意地绕个大圈子,加大了现有工程量不说,下面河川里全村最好的几百亩良田将被占用殆尽。这个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更是不可挽回的。另一条路就是,坚决按照原定计划施工。这种违背村人意愿的做法,也是极其危险的。试想,村人对祖林的重视程度,就跟对待自己性命一般。宁可自己露宿荒野,也不敢动用祖林里的一锨土。要是木琴一意孤行,势必遭到更多村人的反对。不仅修路计划要落空,恐怕还会引发更大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