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见婆婆起了意,就进一步鼓动道,光指靠着咱一家不行,得全村人都动起来,才能办成呀。
振书女人频频点头称是。
待拿着金莲改好的内衣出了门,走在回家路上,振书女人却又犯了愁。虽说修庙敬神是件好事,更是一场大功德,但是,又会有谁人听自己的呢。现今儿,村人除了忙乎着种自家的承包地,就是想法子怎样挣钱,哪会舍得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那点儿血汗钱扔到庙里头呀。于是,她就有些后悔,不应该在金莲家里,守着神龛上的圣灵,应承了这事。要是许出的愿不能兑付的话,神灵可会生气发威的呀。
这么想着,心里就惶惶地,脚下也失去了准头。她磕磕绊绊地踩上河床中供人过河的石头,一不留神儿,竟一脚踩进了封冻不实的冰窟窿里。顿时,刺骨的冰水浸湿了棉鞋和棉裤腿,冻得她浑身直哆嗦。她更是吓破了胆,心下寻思道,这一准儿是自己心志不坚,惹恼了神灵,给了自己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往后,可不敢再惹恼了它。说出的话,许出的愿,就得偿还呢。
她一边低头认真琢磨着怎样才能还愿,一边急惶惶地往家里赶去。半路上,在酸枣家屋墙角拐弯处,竟又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俩人都吓了一大跳儿,并都失声惊叫了起来。
酸枣婆娘也正急急地往外去。不想,竟和振书女人撞在了一起。她起着高嗓门儿惊道,哎呀娘哟,吓死我哩,吓死我哩。
振书女人也使劲儿揉着“怦怦”乱跳的心口窝子,喘着粗气回道,他婶子哟,咋这样急着出门呀。看把我的魂儿都吓掉咧。
酸枣婆娘问,嫂子,刚从河西金莲家回呀。
振书女人把给秋分改内衣的事简单地讲了一遍,转身就要走。因为惊吓过后,脚上、小腿肚子上的寒气又顺着两腿直往上身涌,上下两排牙齿不由自主地轻微磕碰起来。
酸枣婆娘一把拉住振书女人不放。她说,做饭的时辰还早呐,到我家去坐坐呀。
振书女人本不想去她家,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说话不注意,招惹了她的不如意,自己可真是没事找事了呢。但是,人家热切切地往家里拽,家门又在身旁,自己当然不好意思拒绝。推让狠了,反倒真的要惹恼了她呢。振书女人表面上应承着,心下却一百个不情愿地迈进了酸枣家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