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一直闹腾到下午两、三点钟才告结束。
这时,跑堂帮忙的人也才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他们统统坐到了饭桌上,喝酒吃饭。
不知因了什么事,正好好地喝着酒呐,四季与喜桂竟然打了起来,挥动了老拳。俩人衣服也撕破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两头斗红了眼的公牛,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儿。甚至连四喜也动了手,在一边打偷锤。屋内的桌子翻了,碗盘砸了,饭菜撒了一地,整个席面被搅得一塌糊涂。茂林和振富压不住场,茂生、茂山也拉扯不开架。还是酸杏赶了来,一人一脚地踢开。
酸杏骂道,猫尿灌多了吧。有啥事,等人家办完了喜事再讲。有啥疙瘩,就到大队院里去解。在这儿闹腾,算咋一回事嘛。
事后,在场的人都努力回想当时打架的起因,却都说不清楚。有说是因为喜桂起身敬酒,四季不端酒盅的。有说四季喝多了,悄声骂喜桂是猪狗,让喜桂听了去的。还有的说,俩人素来就不和睦,今儿是借了酒劲儿盖脸出气的。答案中,几个人有几个说法,没一个是一致的。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引起打架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金莲的缘故。只是谁也不会傻到揭实底的地步。回到家里,却又个个成了观察家,把俩人打架的前因后果分析得头头是道。
振书家里的气氛凝重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外面天气寒冷,屋内的空气更是阴冷得让人受不了。
屋里,只有振书老两口儿和三个儿子。像几尊泥塑的佛像,勾头搭脑地坐着,闷不吭声。
良久,振书长长叹口气,说道,今儿可把咱先人的脸面羞净哩。原先羞着,还有层蒙羞布遮着。这下子,自己把羞布揭掉喽。今后,咱一家老少都把脸面**裤裆里过日子吧,还能想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