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生把京儿从牛背上抱下来,说,二叔,我得回哩。一家人还未吃饭,东屋没人也不行。京儿又太吵闹,妨碍你吃饭呢。
酸枣忙回道,不碍,不碍。你快回呀,快回呀。
茂生爷俩回了东院,西院里立时清净下来。除了牛咀嚼草料的声音,就剩了酸枣自己弄出的声响。
西屋里凌乱不堪,到处堆放着草料、犁耙、牛缰绳、牛鞍子等,满屋子的牛骚气和霉潮气。靠东山墙安放着一张床,上面胡乱地堆放着破旧的被子和被油灰沾抹得脏兮兮油亮亮的衣服。床头靠南窗的角落里,用石头和几块木板搭起了一个摇摇晃晃的饭桌。傍边,用三块石头插成了一个锅框,上面放着一口黑糊糊的锅。墙壁已被烟火熏烤得一片漆黑,并到处飘浮着一丝一缕的蜘蛛网。
有了茂生送来的热饭,酸枣就没有动烟火。他就着凉开水,淅淅沥沥地吃完了稀饭和饼子,感到肚里热乎乎的,很是惬意。
自从茂生回来,他经常不生烟火。木琴总是隔三岔五地叫茂生送来热热的饭食。东院里时常想起木琴腔调怪怪的声音:茂生,给二叔送点儿饭去。接着,就会响起茂生憨厚的回音:是哩,是哩。木琴还对酸枣说过,要他一搭伙到东院里来吃,说也就是多一瓢水一双筷子的事,省得自己冷锅冷灶地再忙活。酸枣就受宠若惊地辞道,不哩,不哩,都习惯咧,不忙活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