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块刚挖掘出来就轰动了县镇城乡的石碑,被县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考察鉴定后,就要运回县里妥善保管。振书一听,就如挖走了自家祖坟那般心急火燎。他哀求人家不准运走石碑,就安放在村子里。他把胸脯子拍得“嘭嘭”作响,保证会照管好这块神碑的。情急处,振书差一点儿要当场跪下,苦苦请求县里的人千万不要带走。一直陪同着的木琴也是强烈要求,把石碑留在村内,说这是老一辈人留给村人的重要遗产,保证不会损坏文物的一根毫毛。杨贤德当然不希望好容易出土了的唯一一件能够证明北山镇具有着深厚文化底蕴和宗教遗存的信物,就这么被眼睁睁地搬走了。他也是极力要求,把石碑保留在原地,悉心加以看护。况且,从心里讲,他还想围绕着这块石碑,认认真真地作篇文章呐。因而,在留住石碑这一点上,振书、木琴和杨贤德的意见出人意料地高度一致。最终,石碑没有被县里的人弄走。
庙宇建成后,石碑被重新接好竖立起来,稳稳地安放在大殿前正中间的位置。还在石碑上搭建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木质小亭子,由六根粗壮的圆木支撑起一个六角形的瓦顶。四下里檐角飞扬,很是别致,为石碑日夜遮挡着四季轮回的风霜雪雨。这是茂生从崂山上悉心揣摩后,偷偷学来的一门手艺。
除了振书和四季等几个自家人外,没有人知道这座庙宇到底动用了多少人工土石,更弄不清楚一共募化了多少资金。四季掌管着一切捐赠物品的登记,振书掌管着所有财物开支账目。其他人都是具体施工者,不沾财物的一丁点儿边。完成之后,振书也张榜公布了所有捐赠财物的收入和支出情况。两相互顶,不欠一毛,不余一分,巧得不能再巧了。
他公布出的账目,村人明面上都不讲,只是一个劲儿地恭维振书一家人做了件大好的功德事。背地里,却议论成了一团麻,说什么的都有。振富就曾散布风声说,据他多年掌管村内财务的经验推断,振书一家在这次捐资建庙工程中,私自的收入不会低于一个大数。他又不明讲这“一个大数”到底是多少,是一百,还是一千,甚至是一万,由着众人胡猜乱想。因为他是多年的村主管会计,对账目的精确把握就有着极强地鼓动性和说服力。由是,就如煮开的油锅里撒进了一把盐粒子,愈加把村人背地里的非议推向了一个小**。
此时,山坳里的杏果开始成熟。一树树青黄光亮的果实铺展在沟坡院落间,散发出青涩的气息。娃崽儿们的嫩牙,又开始成排地被酸倒。滚圆的小肚子里,再次灌满了大人们使劲儿吹进的酸臭气息。
杏花村迎来了又一个杏果丰收年,果脯加工厂正式开始了它的第一次投产运营,杏花村人也再次积攒起日里捞票子夜里藏票子的冲动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