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纪小川突然听到窗外骤然响起了一阵喧天的礼炮爆炸声。巨大的轰鸣,把窗户都震得簌簌颤抖起来了。
纪小川好奇地走到窗边,循声望去,燃放礼炮的地方,应该是市中级人民法院住宅小区所在的方位,心里不免动了一下。正在出神间,纪小川忽然感觉身后有了动静。回头一看,是老板娘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来清理房间卫生的。
纪小川热情地招呼了一声,便指着窗外问了一句:
“阿姨,外面这么热闹的,是谁家在办喜事吧?”
老板娘怪异地看了纪小川一眼,语带嘲讽地说:
“嗯,臭显摆呗!瞧瞧那场面,光高档轿车就是一大串。哦,对了,我刚才仔细数了一下,足足有二十八台呢!里面有奔驰、宝马,还有什么……嗨,反正都是挺扎眼的那种。唉,人比人气死人,老百姓不要活了哦!”
纪小川苦笑道:
“阿姨,其实这些现在也不算什么了,如今老百姓家里娶亲,不也是一长串小车吗?”
老板娘“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
“那能一样吗?老百姓娶亲的车再多,得自己掏钱,也没有这种阵式和威风。哎,小纪,你是没看见,车队经过时,好多人都在冲车队吐口水呢。呸,显摆什么啊!花的都是黑心钱,说不定哪一天就把自己显摆到监子里去了……”
老板娘愤愤不平地诅咒了好一番,接着又神秘地说道:
“哎,小纪,你知道今天是谁家办喜事吗?”
纪小川漫不经心地说:
“阿姨,我怎么会知道?”
老板娘有些神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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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吧,听说是中级法院的林副院长嫁女,说是……说是嫁给省里一个大官的儿子。听说那个小子有三十多岁了,比姓林的女儿大了一大截呢。按说,这年头男的比女的大十岁八岁的也不是什么怪事,关键是,听说那个小子好像还有点什么毛病……”
“阿姨,别说了——”
纪小川突然凄凉地喊了一声,心里已然明白,林晓珊今天结婚了——昔日自己的女友,今天已然成了别人的新娘。
虽然纪小川的声音不大,可凄厉的声调还是把老板娘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收住了口。一看纪小川的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老板娘心里顿时明白自己失言了,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和不安起来,嗫嚅地说:
“小纪,对不起,我我……哦,我还有事,我去忙了……”
老板娘边说,边讪讪地退出了房间,拉上了房门。因为纪小川的事情,她从街坊的嘴里听到过一些,刚才只是一时兴起,忘记了这茬。老板娘出去后,纪小川的泪水猛地涌了出来,心如刀绞一般,他猛地扑到床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与这里凄凉的情景迥然不同的是,此刻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住宅小区却却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住宅小区的大门口,贴着一张很大的“嚞”字,大门前站着许多保安,挤满了看热闹的大人、小孩,许多路人也在驻足看热闹。
从开放式的围墙往里望去,在一栋楼房的前面,停满了各色接亲的小车,不少人在其间来来去去地忙碌。小车前后的车牌上,都贴着“百年合好”、“白头皆老”的大红条幅,既喜庆,也达到了遮掩小车身份的用心……
一个小时后,纪小川已经站到了市中级人民法院住宅小区对面的人行道上,置身于一棵枝叶茂盛的香樟树下,默默地注视着对面院内的动静。
本来,痛定之后的纪小川出了旅馆,应该向东朝一个公交站走去的。在那里,坐2路公交车可以直达火车站。二个小时后,他就将离开这座城市。
可纪小川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鬼使神差一般转到这里来了。
想想,难道是心里的纠结还没有完全解开,想借此机会闹出一点动静,让一个虚荣而又无情的女人颜面尽失,使自己失落的心情得到一点平衡吗?
又想,难道自己是要最后看一眼曾经的恋人,在她出嫁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究竟是幸福还是悲伤,以此来证明她曾经说过的山盟海誓从一开始就是十足的谎言呢?
再想,难道自己是想看看林晓珊今日婚礼的排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好在若干年之后给予自己的新娘更胜一筹的婚庆排场提供参照呢?
这些心结,似乎都有,又似乎都没有……
正当纪小川的心里纠缠不清时,就听见大门口的鞭炮礼炮声突然大作起来。浓烟中,一台台小车依次开了出来。
一会儿,纪小川就看见一台装扮华丽的奔驰花车,缓缓驶出了大门。它的引擎盖上,贴着一个大红剪纸的“嚞”字,有一篮鲜红的玫瑰,还站着一对“贴面小人”,整个车身都被粉红的纱网和绚丽的鲜花簇拥。
纪小川极力盯着花车,想透过挡风玻璃看清楚车内的那对新人,但这无疑是徒劳的。因为车厢里面很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直到花车驶离了视线,直到整个车队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直到围观的人群完全散尽时,纪小川还呆呆地站在那棵香樟树下,一脸怅然若失的神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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