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联考会和以往一样，在下午五点半结束。周老师让唐促下午五点钟去教师办公室找他，但没让他带上秦筝。所以考虑到应该避人耳目，况且距离放学也仅有半个小时时间，唐促最后跟秦筝协商好，由他先去教师办公室见周老师，秦筝则在实验楼多待一会儿，之后在放学时间再跟随学生大部队一起离校。“我觉得我跟周老师聊不了半个小时，所以如果我提前跟他聊完，我会给你发微信跟你会合。如果我没给你发微信的话，那你就在放学之后先离开这里，在校门口的老地方等我。”“嗯，好。”秦筝乖巧回应，唐促朝着秦筝摆了摆手，示意她一会儿见。唐促拉开门离开之后，实验楼203教室里就只剩下了秦筝一个人。她环顾四周，觉得唐促离开之后有些空虚无聊，索性便拿出手机，随意翻看打发时间。另一边，唐促按照电话里和周老师的约定，出了实验楼一路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在此之前，唐促从没有过与周老师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平日里成绩表现不算优秀，也没犯过什么重大错误，更不是什么重要的班干部，肯定没必要被叫到教师办公室单聊。一路上，唐促都在想着，周老师一会儿究竟要跟他说些什么。难道是因为之前家长会上自己那个不着调的亲爹又惹麻烦了？搞不好还真是这样……唐促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路从实验楼走到了教学楼，之后沿着楼梯一直向上走，迈着熟悉的步伐朝着教师办公室所在的方向走去。等唐促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特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四点五十八分，距离约定好的五点钟见面还差两分钟，时间把握刚刚好。他伸手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了周老师的浑厚嗓音。“进来吧。”唐促这才拧动门把手进了门，偌大的教师办公室里只有周老师一个人在。毕竟今天是全市联考的日子，其他老师都负责去各个考场监考了。周老师的办公桌在东北方向的角落里，唐促几步走了过去，跟周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好，请问您叫我来办公室，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讲吗？”“唐促，你先坐，不用站着，这里又没别人。”周老师虽然是位男老师，但他脾气很好，而且是教语文的，所以总会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唐促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就坐在了旁边老师的空座位上。“唐促，你也知道你这个时间原本应该在教室里参加全市联考吧？”唐促闻言哑然，自觉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父母对你看管不严，而且你的成绩本身就没那么普通，所谓的及格战神本来就是个笑话。要不是题目全会，谁能在学校考试和奥数竞赛里考到一样的及格线以上分数？”被面前的周老师一语戳破自己隐藏许久的真实实力，唐促讪讪然尬笑着，算是默认了。“当然，这不是你逃避全市联考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你跟秦筝在一起，她也不容易，所以我想着至少你能陪她聊聊天，让她的紧张情绪稍微放松减缓一些。”周老师这种掏心窝子的沟通方式确实让唐促感觉心里有些感动，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将秦筝的真实情况迅速坦白。否则的话，在此之前他还是编了一些理由的，例如秦筝肚子疼并未减缓所以不能参加考试之类的……“秦筝没什么大碍，就是考试的时候太紧张了，我确实一整天都在她身边陪着她，现在她已经完全没问题了。”“那就好，毕竟你在运动会上抱着秦筝走向终点，占了人家便宜，在关键时刻助人为乐也是正常的。”“……”周老师这话不像是作为高中老师该说出口的，语气中甚至隐隐有着对于唐促的调笑。也就是因为现在这里只有他和唐促两个人，所以他们沟通起来才能如此随意，以至于达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眼见唐促有些接不上话，周老师也就不再难为他。这位平日里将大部分班级琐事全部交由班长林孤舟负责的甩手掌柜，此时也终于担起了作为一名班主任该有的责任。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秦筝的身上。“唐促你对秦筝应该很了解吧，毕竟你们平时走得那么近。”“嗯，还好，我应该算是班级里最了解她的人了。”“秦筝上次考试的成绩你知道吗？”“……”唐促一时语塞，出成绩时他一直在听常乐抱怨天幺九拉肚子没来参加考试，所以也就没特意去看秦筝的考试成绩。不过唐促记得他当时对着秦筝随口问了一句，秦筝的回答是还行。眼见唐促表情尴尬，周老师选择了继续开口。“秦筝上次考试的成绩所有科目都在及格线以上，跟你差不多。”“所以……这怎么了吗……”唐促不知道周老师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秦筝的妈妈早在她刚转学过来时就跟我通过电话，她当时就有后悔让秦筝转学到句号高中的想法。她觉得我们这里不是什么重点高中，对于秦筝的学习成绩也没什么帮助，甚至会有所影响。”唐促忽然从周老师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凭空升起一抹不安。“所以她当时跟我说，让我把秦筝每次考试的成绩单独发给她。如果在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时她还是不能达到所有科目平均分在80分以上，她上完这个学期就要重新转学回到苏杭那边的重点高中了。”“也就是说，如果期末考试以后秦筝的成绩还没达到他妈心目中的理想结果，她放暑假时回苏杭，就再也不回来了么……”唐促轻声说道，与其说是他在询问面前的周老师，倒不如说他是在喃喃自语。“这次考试因为秦筝没有参加，我就不把成绩发给她妈妈了。如果你想要让秦筝能够继续留在我们班级里，我希望你能在学习上帮助她，虽然我也知道这样迅速提升成绩很难，但你也不希望她回苏杭吧。”周老师苦口婆心，谈到这里，唐促当然已经领悟了周老师叫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唐促表情肃穆认真，他的眼神中带着坚定自信的光芒。“对了，周老师，期末考试是什么时候来着……”“下周四。”“……”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说，距离期末考试的时间还剩不到一周。唐促的世界又大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