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己男人自己疼,哥哥我连杯茶都没捞着,你就先问上自己男人了。”李鹤坐下,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小子居然能写字了,我真是好奇的不行了。”
初尘连忙接过信,好似珍宝一般抱在怀里,低声道:“他在家五个月,我又教他识文断字,再说了,母老先生也有教啊。”
“那臭小子走什么狗屎运了,有你这个活宝喜欢,生怕别人说了去。”李鹤说着,摇摇头,“这次见到青慕,他说了他表现的很好,守城门的兵都被他们三个训的如武将一般,估计最多半年或者十月就能回来,希望你好好的保护自己和孩子。”
“他瘦了吗?”初尘无心知道关心她的话题,心下想着她都走了一个多月,快两月了,不知道有没有吃饱,有没有……
“壮实着了。”李鹤见初尘一脸腻笑,摇摇头,“弟妹,这次回来的路上,我可听说柴皇又要攻打南唐了。”
“这是第几次攻打南唐了?”初尘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心下回忆陈桥兵变的年月,过了今年,就还有三年了,那就是柴皇还有两年可活的了。
“第三次了吧。”李鹤说着,张妈端了茶上来,回道:“二奶奶,城里的卓大掌柜来了。”
“怎么不进来?”初尘连忙起身,张妈便回道:“卓掌柜让二奶奶出去一下,他给你东西就要走。”
“出什么事了?”李鹤放下茶,也起身问道。
见张妈摇头,初尘心下暗叫不好,连忙起身,往外面走。刚到外院,就见卓云在门房处站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憔悴。
“出什么了?”初尘上前就抓着卓云的手,“你怎么……”
“蔡氏对我族人动手了。”卓云打断初尘的话,说着泪水直往下落,“三天而已,卓氏就死了三房当家的人了,我被族人恨得牙痒痒。”
“岂有此理。”李鹤双目圆睁,怒吼道:“真是玩命了。”
“知道谁要杀你们卓氏吗?”初尘问了一句,突然觉得不对,急道:“是不是因为我?”
“我也怕,所以来把交子给你,再把邛州府的……”
没等卓大哥说完,初尘拍拍他手,“安心吧,我会让他消停下来的。”
“弟妹,我们这次再走明后茶,你还是让他吗?”李鹤说着,看看初尘,却见她寒气四溢,整个人宛如寒冬的冰雪,叫人瘆的慌。
“不让。”初尘冷冷一句,便拉着卓云进院子,“进去再商议。”
“妹子……”
卓云俊脸生霞,羞涩氤氲了整个人。李鹤连忙拦着初尘,“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这是小孩子嘛?”说着,打了她的手一下,低声道:“男女有别。”
初尘回事,连忙送了卓云,嘟嘴道:“我这是怒气嘛。”说完,连忙对卓云行了一礼,“大哥不要介怀,妹妹也是情急之下。”
“没事了,赶紧都进去吧。”李鹤打着圆场,三人才一起来正堂。
三人一起商量了对策,初尘这次绝不给蔡氏喘息的机会,不但要抢运送权,还要让蔡氏大伤根基。卓云全力配合,当然初尘决定这事后,自然要派出慕容冥,因为只有他做事,她才安心。李鹤也觉得可以,到时候再他养在暗处的几个杀手带上,不怕蔡氏上门能讨着好。
三人决定后,正好午饭时间到了,李成仙和李大全都回来了,刘玉招呼着李鹤和卓云一起吃饭。初尘则说自己不饿,便走了。
众人都过堂上吃饭,初尘却回自己的房里,抱着李二的信,流泪半天,才收起泪水,打开信封。
只见里面用着一张蜡黄的草纸,信签纸的上端还粘着一颗米饭,看来定是在吃饭时遇上大哥,匆忙找的纸写的信。书信抬言就道:“娘子,我的娘子,我好想你……”
“呆子。”初尘抿嘴一笑,喝了一口茶,接着往下看,“你知道吗?我上月居然梦见和你那事了,好真实,真实的我都梦遗了……”
“咳咳……”初尘被呛得连连咳嗽,这家伙真是不要脸,连做梦都想着那事,每个正经,可自己不也是吗?小脸微微发烫,忍着心中的思念,继续往下看。
“说起这事,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梦里的自己说话,总会前言不对后语,而且娘子和我做那事的时候后,我觉得咱们以后每个月都可以在那天好好相聚。”
初尘读到这里觉得很奇怪,想起自己在梦里也是,整个都觉得是真实的,而且她自己也梦遗了…。继续往下看,“只要每月十八,我们都可以相聚一次,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久等,我已经把休沐调到每月十八,娘子,我等着和你……”
初尘合上信件,骂了一句不正经,红着小脸,又打开信件,“娘子,不说了,大哥催了好几遍了,最后你带我向爹爹问好,清明记得多给娘烧香蜡钱纸,永远爱你的小木匠相公。”
“呆着,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问问,以后看他们怎么孝顺你。”初尘小心翼翼将信件叠好,再放回信封,拿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将这第一封信件收好。
她外间的榻上有文房四宝,初尘起身来到外间,三月的肚子还是有些大,她勉强能盘腿坐下,提笔思索,想着想着又放下笔,长叹一声,又拿起笔,又叹气一声,放下笔,连着好几次。直到外面苗巧就来,“主子,鹤天少爷要走了,叫你赶紧的。”
“好的。”初尘应声,提笔就写道:“梦里再叙。”写完,带着一丝顽劣,印上了红唇,封好。下榻回到里屋,去衣柜里,拿了两件青衫,她怀孕了前面忌讳用针,最近她才能用,只是给李二封了新衣,连孩子的她都没来得及做,拿起这新衣包裹起,这才出了房门。
初尘送李鹤和卓云来到院子门口子,嘱咐道:“做事仔细着,实在没注意了,记得早点来说,别到不可弥补了,才想起我来。我虽然是身子沉,可是我脑子没事,你们别把我当成废人。”
卓云没好气的睖了初尘一眼,“好了,你这从后院念到前院,又从前院念到门口,这会我都要上马了,你还拉着不放,干脆我不走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初尘嘟着小嘴,一脸小生气,“你每次都想着不麻烦我,什么都自己扛着,你完全把我当外人。”
“得了,我不是会看着他一段时间嘛。”慕容冥翻身上马,冲着初尘做了一个鬼脸,“总算可以离开你这个狐狸精了。”
“记得保护自己。”初尘淡淡一笑,她不希望慕容冥有事,可也觉得让他离开一阵,村子里要安全很多,毕竟柴皇的动作很快,她要在安排好一切才行。
“嗯,知道了。”慕容冥难得不和初尘抬杠,到叫苗巧有些吃惊,抬手从靴子拿出一根铁棍,扔给他,“我给你的,要是你敢不还回来,我追到地府也要把你办了。”
“我可以不要吗?”慕容冥拿着铁棍,一脸嫌弃。
“你敢。”苗巧一脸母老虎样,慕容冥一脸寒意,连忙收起铁棒,夹了马腹便走。
初尘将包裹交给李鹤,“大哥,记得不要把邛州府和家里的事告诉青慕,免得他担心。”
“嗯,知道,这点轻重大哥还是明白的。”李鹤点点头,接过包裹挂在马背上,便挥手,让初尘回去。
初尘目送几个人离去,却远远看着蔡氏瞄着她这边,初尘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可到底也没想到是哪里不对,便转身回了院子,换了一身短衫和大裤,穿了一件褙子,便招呼着翠竹跟着她地里。
二人刚出院子,便见刘玉也换了田里的衣服,初尘立刻睖了她一眼,“你这是干嘛?赶紧回去休息。”
“你都大着肚子下地,懒得我还不如你了。”刘玉白了她一眼,不由分说要去。
“你呀,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个,我这是三月了,你这才多大啊。”初尘不让,又道:“家里真是没多少存项了,你要是再有个啥,我都要去借钱了。”
“大奶奶,主子上月才还了大老太爷家的银子,如今啊真是紧的不行了,小药房好久都没进药了。”苗巧也连忙劝着,“如今还要买粮,大奶奶就休息着吧。”
“好,我去休息。”刘玉无奈,只好应了,初尘才露出笑容,“嫂子,只要你不生气了,弟妹多苦都是值得的。”
“生什么气啊?”刘玉故作傻愣,“去吧,他们好多不懂怎么栽桑,回头弄死了,可都是银子。”
“嗯了。”初尘应声,这才出了门子。
刘玉留下二丫头,连张妈都叫去地里,就留宋氏,还有翠竹帮着她收拾家里。
两匹荒山,被初尘招募的一百人整理的四平八稳,窝子都好了,土地也肥了两次了,步骤可是一步也没差,初尘无法弯腰,干脆跪在地里,这下看了心疼死苗巧了。
“主子……”
“闭嘴。”初尘一声吼,苗巧明白,她要是在这时候多嘴,必定只有挨骂的,只好摸摸的作罢。
李成仙和李大看着初尘这样,心酸不已,要是青慕在家,何至于一个女人在外操持。李成仙连忙拿来桑苗,递给初尘,“媳妇,你只要教一次,爹爹就会了。”
“嗯。”初尘本来就没打算多跪着,将手插入土里,发现湿润度正好,将苗子根上的原土捏碎,撒在窝子你,再把根理开,平铺在窝子里,结束后,把四周刨土盖上,拿着小刨子,在树苗一尺之处,勾出一个圆形的沟壑来。
见初尘好了,苗巧连忙把初尘扶起来,初尘招呼每个院子里的四个头来,一番讲解后,便道:“记住,每三尺一株,苗子柔嫩,大家一定要轻一些,一定要把苗子的根平铺,不能敷衍了事,免得以后的桑叶不好。”
“二奶奶放心。”众人应声,便开始分配桑苗。
初尘回头看着李成仙和李大,便吩咐道:“爹和大哥去收集断掉的桑苗,回头交给我,我看过后再决定用不用。”
“嗯,你去那边石头上休息一下,别太累着。”李成仙一声后,不忘嘱咐几句。
初尘点点头,可也没闲着,一层一层山里去走,连苗巧都派去收集断了桑苗。一边看着工人栽苗子,一会又跪在地上看看土地,地里的那些个长公都心疼的不行。有几个妈妈直接不让初尘忙活,让她放一百个心,他们会把东家的银子当银子。
初尘只是笑笑,这可不是有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如今好的桑苗都要去发源地才能买到,这一路远送就是问题,这个大哥肯定请了当地人跟着,不然这苗子活不了这么远。想着这些,她便望着对面山,如今可是有一百亩荒山被她开垦出来了,可这苗子才三万株,相差甚远。
初尘叹着气,想起江源县那边有小桑叶的树苗,可刘氏就是靠着蜀锦才能混出大家族的威名,她去插一脚,迟早结仇。如今都谷雨了,哥哥的婚事也是她头疼的事,如今家里存项都没有,开销又大,有时候旗伯父哪里还要送一点过去,看来撑不下去就要动用号子里的银子了。
在地里忙活了大半下午,看着还有三分之一的苗子没入土,这可急坏了初尘,这些个苗子加上运费,都摊上一百文一株的了。初尘招呼苗巧去祠堂喊棉花婶一家,自己去村里喊了一圈,大伙都给面子,全来帮忙。
日头落尽,总算把所有好的苗子都栽好了,初尘让李成仙把断了桑苗先放到水田里,明日她在处理。有招呼十几个粗使婆子,做了大锅饭,大家就在初尘前院热闹的吃了晚饭。
众人散去,初尘梳洗了身子,回到屋子,打开钱箱,看了看,最近到处都是战事,成都府的银子又要三月才送来一次,号子里的银子都被王瑾瑜给控制了,她如今要动用,势必要找个好的借口才行。
苗巧给初尘送来安胎茶,见初尘皱眉,一脸苦,便问道:“主子,是不是银钱上掉了链子?”
“是啊,掉了。”初尘叹气一声,“如今一百号人,全都要养活,这粮食见天就没有了,真是叫我苦不堪言。”
“主子,这桑树要起来,最少都要三年了。”苗巧放下茶,“你养着一百号人三年,都要花好多银子。”
“养他们还好,最主要的是道上的人不能少。”初尘关起钱箱,端着茶,拨弄了茶盖,“看来我的想个办法才行。”
“主子,你今年的进项也不错,怎么就接不上了。”苗巧也觉得有些奇怪。
初尘喝了一口茶,低声笑了笑,“桑苗就是三千,我又给了旗伯父一千,这些个人来着两月,我也花了五百,上月我给了大嫂三百,东使钱,西使钱,你说还有多少。”
苗巧听着,一个头两个大,摇摇头,“舅老爷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怎么办?”
“号子里我有去年和今年的分红,可动用这钱,我着实有些不愿意。”初尘说着,将安胎茶一口喝完,放下茶碗,“王瑾瑜如今要用钱,我要是这时候跟他要号子钱,他不得跟我急才怪。”
“可这些钱是主子的,他急也没用啊。”苗巧嘟着嘴,一脸不以为然,“他一个刺史能用多少啊?”
“你啊。”初尘抬手戳了她的脑袋,“自己个想想历史,马上是什么时候了。”
苗巧拍拍自己的脑袋,“对哦,我们可是穿越到了正儿八经的五代十国末年,马上赵家几兄弟又要夺天下了。”
初尘连忙瞪着她,“你小声点,要是叫人给听了去,还不得把你抓了去当预测专家了。”
“这个也不错。”苗巧乐呵呵一笑,“主子,回头你没钱了,我就去赵氏兄弟哪里跳大神,预测一下,到时候给你赚钱。”
“好。”初尘应了想着明日就是十八了,便笑道:“明日我不下床,你跟家里人说我累着了,需要休息一日。”
“得了,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了,回头我把饭给你送来便是。”苗巧收了茶碗,便退出了房。
初尘上了床,心里想着明日与李二的相聚,便一脸满足,安睡到天明。
谷雨雪断霜未断,杂粮播种莫迟延,家燕归来淌头水,苗圃枝接耕果园。
初尘起了一个早,将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泡好安胎茶,看着苗巧早就把榻上给布置好了,便抿嘴一笑,坐到了榻上,靠在窗边,幽幽的闭上了双眼。
“好你个小妖精,今儿穿这么漂亮是想勾引为夫再次梦遗吗?”
初尘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李二的大骂,便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能来见你,我自然要好好收拾一番,免得你在外看多了美女,把持不住。”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相公是那样的人吗?”李二说着,低头就咬上初尘的唇,唇畔摩擦见,低喃道:“娘子,家里好吗?”
“好,一切都好,而且大嫂有喜了,大哥如今也很能干。对了我已经确定是双棒了。”初尘报喜不报忧,把欢喜的事都说了一遍,李二听着心里感动不已。
“娘子,我就想这样抱着你。”李二说着翻身下来,抬手摸摸初尘的肚子,“我不希望这时候对你动粗。”
“傻瓜,这有啥啊。”初尘扶上李二的手,往身下一放,娇羞道:“我胎盘稳固,只要你轻这点,我没事。”
“娘子,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太难受,可我却不能自私。”李二说着,伸手将初尘揽在怀里,“只要这样抱抱你,就能一减我的相思之苦,娘子,我好想你。”
初尘鼻子一酸,蹭着李二胸口,柔声道:“相公,我也好想你。”
李二一听,浑身如触电一般,连忙躬着身子,岔开话题,问道:“我给你写的信可收到了?”
“收到了啊,说你第一梦遗的事。”初尘说着,抬手摸着李二唇,撒娇道:“你那么想我,今天怎么忍得住?”
“今天不能啊。我就在城门口,今天三哥被叫回去了,我的休沐没有了。”李二说着,伸手抓着初尘不老实的手,“你别都为夫了,为夫心里都难受死了。”
“好吧,饶了你。”初尘收了手,柔柔一声,“相公……”
李二瞬间坐起,一脸告饶,“娘子,别这样叫,咱们好好说话成吗?”
“成。”初尘觉得自己也差不多了,便抿嘴一笑,“我让大哥给你带去了新衣,鞋子我还没得及做,会有你的月俸被留着,自己去买一双。”
“我走的时候你给做的两双我只穿了一双,还有了。”李二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开荒种桑的事进展如何?”
“进展顺利,桑苗的事大哥处理的很好,我一点都不担心。”初尘说着,感觉这很神奇,便问道:“相公,我们这也相见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回头你去问问师父。”
“师父还没回来了,说是要进了暑才回来。”
“师父有个好友在天台山,叫虚空大师,你回头去问问他便知道了,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虚空?”初尘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再哪里听过,便笑道:“我也很好奇,回头我去天台山烧香便问问,也许下次相聚,我们就知道了缘由了。”
“嗯,也好。”李二说着,便想起今天他不是一个人,便道:“娘子,我不能睡得太久,免得大哥说我。”
“也好,我今日还想去地里看看。”初尘也是觉得今日不巧,免得桑苗有事岂不是耽搁了。
李二突然伸手捧起初尘的脸,低头深吻了初尘,咧嘴一笑,“娘子,你给我回信了吗?”
“回了。”初尘应声,还有些眩晕,这家伙真是的,差点把她吻断气了。
“写啥了?”李二很是期待,直直的看着初尘。
初尘吞了吞口水,想着要是只说写了四个字,他估计这会要哭了,可不说总是不好的,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梦里再叙。”
“落初尘……你别走”
初尘在李二杀猪般的叫吼声中苏醒,柔柔的摸摸肚子,低笑道:“双宝啊,下月见你们爹爹,估计娘要被折磨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