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危襟正坐,端着茶一板一眼地小品,看上去颇为老成。
谢远慢慢放下茶盏:“世子千里而来,登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彭城王世子也跟着放下茶盏,定定看向谢远:“谢小先生贤名远扬,在下此番前来,想代父王请小先生出山,辅佐我父子二人,成就大业。”
“殿下,草民只不过做了些善事,并非是贤名远扬之人。”谢远垂眸作揖。
“在下倒不这般认为。小先生眼中藏光,锋芒内敛,一看便知是明大势之人。”彭城王世子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小先生生于寒门,想来一定想荣华富贵,衣锦还乡吧。”
旁边的侍将从山下抬过来的几口箱子逐一打开,里面是清一色的金一珠宝。
唯有一箱,是满满的古籍。
“早年先母在时,草民确实想过荣华富贵,而今先母去后,草民只想守这一隅,种种农作,收几个弟子传书罢了。”谢远不为所动,再次垂眸作揖。
看到谢远婉拒,彭城王世子并不恼怒。
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听闻谢远的事迹之后,直觉告诉他,这个谢远是个能成大事的。
他便想说动谢远出山。
而父王告诉他,谢远这厮是个犟驴,任你说破嘴皮子,软硬不吃。
他就偏偏不信了,没有什么能够打动这个小先生。
彭城王世子又与谢远聊了一番,拐着弯想请他出山入仕,却都被谢远拒绝了。
“既如此,那在下改日再来拜访。”小世子也不气馁,笑眯眯地带着几口箱子扬长而去。
送走这尊大佛后,谢远松了口气。
霍去病从山上查看农作生长情况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便上前作揖问道:“主公,那位小郎君瞧着富贵,不知是哪家子弟?”
“他是彭城王世子,想请我出山入仕。”谢远温声。
霍去病默。
走了一个彭城王,又来一个彭城王世子,这俩搁这父子兵轮流上阵呢。
“小远心怀大志,何不出山入仕?”祁晏走来问。
在谢远收留他那日,他曾问谢远为何要开办书院,收揽门客。
谢远说,要给这乱世平添一抹色彩。
他要在这世道,育出几个清醒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谢远微微摇头。
他知道彭城王的心思——彭城王有野心但是眼光狭隘,哪怕辅佐他成就大事,他也会步入勾践后尘。
狡兔死,走狗烹。
与这样的人合作,简直就是与虎为谋——
一个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只想在这乱世安安静静地活下去,他不想冒险。
“小先生说的是。彭城王有不轨之心,若想不惹是生非,还是得少与他们打交道。”卢仲抱着几卷古籍走来,轻轻插了一句嘴。
祁晏撇过去,看到卢仲,目光微微一暗。
卢氏子弟……
“少寒不是一直都在藏书阁么,今儿怎么舍得出来了?”谢远挑眉。
“我只是感觉这几卷古籍好似有错处,想与小先生看看。”卢仲笑。
“我看看。”
谢远接过书卷,祁晏扭头拂袖离开。
卢仲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惹着祁小郎君了?”
谢远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