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便这么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望舒……”
又是一番咳嗽后,妇人眼中的光慢慢泯灭。
等祁晏回来,妇人的身子已经凉了大半。
意识到什么,他手中的药包骤然落地。
阿母……
十年前,他没有了阿父和家。
现如今,他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祁晏眼中的光也灭了。
为妇人下葬那日,范阳再落大雨。
祁晏为妇人烧了许多纸钱,目光空洞地来到一处河边,看着这汹涌澎湃的河流,他抿了抿唇,毅然跳入水中。
……
五月二十。
佃农看着这大雨,连夜守在大棚边上,生怕给冲毁了番薯幼苗。
又有几个佃农去看了水稻,见其无碍便放下了心。
等雨停后,几个门客过来记录农作生长如何。
当他们路过山下的一条河时,忽然发现河上飘着一个人。
几人吓了一大跳,找了个懂水性的下去把人给捞上来。
也许是这厮命大,竟然被一块木板带着飘来。
没死透。
门客们将这少年带回去,找到谢远。
谢远给他做了胸口按压,又给他灌了几贴药,总算是叫人醒了过来。
“你还在披麻戴孝,为何想不开?”谢远将一碗药递到少年面前。
“你怎知……”
“那条河两岸都十分平整,没有陡峭的地方,若非想不开,没有谁会跌进河里。”谢远淡淡道。
被他这么看着,少年不知怎的有些尴尬。
“喝了吧,你亲人不希望你这么年纪轻轻就下去的。”
“可是我没亲人了。”少年眼光一黯。
“没有亲人,那就为自己活着。”
为自己活着……
少年心头一动,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龇牙。
好苦,好苦。
阿母喝药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苦。
一碗药喝罢,他踌躇片刻,起身朝着谢远跪下去叩首:“在下祁晏,多谢小郎出手相救。”
“不要跪我。祁晏?哪个祁?”谢远将人拽了起来。
“可否借纸墨笔砚一用?”祁晏指了指旁边的书桌。
谢远颔首。
祁晏赤着脚走过去,研墨提笔在竹简上写下两字,递给谢远看。
这个祁?
“你是……幽州祁氏之人?”
“嗯。”祁晏颔首。
他也会嫌弃的吧。
“令尊何人?”
“先父祁定先。”
“那位祁大将军?”
“嗯。”
谢远一愣。
祁大将军的儿子……他是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