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别躲呀,相遇便是缘份,来来来,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滚开。”
“哟嗬,胭脂虎呀,哇唉里。”
“别过来……再过来我……”
“你怎样啊?放心啦,有我高衙内在,你们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们的。”
冯过转过殿角,远远便看见那高衙内指挥着手下走狗将资南嘉几人围了起来。
资南嘉几个何曾遇到过这等场面,又羞又急又惧,声音颤抖着娇叱不已。方兰芝却是勃然大怒,一人挡在前头,看那架势是要开打了。
果然,下一秒她便一脚踹向正要去箍抱甄金莲的高府家丁。
那家丁跟着主子为非作歹惯了,平素可没少做强抢民女的事,原想着表现积极又可多拿赏银甚至分一杯羹,不想这回却是遇上了硬茬。
方兰芝这些天心情极不美丽。
她并不愚钝,大抵晓得父兄已不在人世之事,不过这二年父亲的变故实在太大,已非早前那个疼妻爱子的好丈夫(父亲)了。她过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皇帝?公主?皇后?看母亲都憔悴成啥样了!这个家,就是被父亲活生生拆散的。恨他吗?大概是没有的,但那份孺慕之情越来越淡直至散尽。死了便死了吧,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其实太不公平了,犯了再大的错,说死便死了,撒手而去,留下妻女在世上相依为命、彷徨无助。
她知晓母亲的心思,母亲也不止一次提及,大抵是要让自己留在冯过身旁。算是觅遮风挡雨之处么?还是如母亲所说,冯七郎是个重情重义的,必不会弃身边人不理。他且是个多情的,从他对结徐元杰、刘几乃至董小宛与应素白的态度便可看出,他是个“心慈手软”的,只要人不负他、他绝不负人。总而言之,他冯七郎,就是她的好归宿。她听出了母亲言语、神态中的唏嘘,大概是因为父亲“负心”之故吧,并没有深想,却是将此事放上了心。他乃至于冯家大致是晓得的,冯沈氏待她母女也极好,约莫是想着“三妻四妾”一事的。哼,他冯小七倒是想的美,登徒子!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也不怕抱不过来?!
但傲娇的“金芝公主”悲催的发现,若真如此,自己这个“永乐朝公主”竟然挤不进前三,资南嘉、董小宛、应素白……
父亲做了皇帝后,他那班手下个个争先恐后的找来美人给他填塞后宫——母亲自是皇后,统领后宫;妃设五名,分别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宸妃;嫔设十八人,以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为九嫔;婕妤九人;美人九人;才人九人;宝林二十七人;御女二十七人;采女二十七人……
辣么,我是德妃?方兰芝撇撇嘴,不屑一顾……?但心里咋这么不得劲呢?却又老老实实的顺依了母亲的安排,一路跟随冯过北上。
哼,这算是“赖”上他了?她羞恼不已,却无从倾诉,也无从倾泄,正愈闷着呢。
那家丁恰好撞在了枪口上,成了她发泄怨气的沙包。
话说,她的力量并不大,但角度选的好,这一记高踢脚正踹在那家丁的下巴。家丁仿似迎面被铁锤重重地敲了一记,整个人半腾空,仰面跌倒,溅出一片血花。
高衙内吓了一跳,见方兰芝又是一脚踹翻了另一人,跺着脚尖声叫道:“陆谦,陆谦,你死哪去了……我被人打哪,我爹要是知道,看你还怎么混……”
卧艹,这莫不是一泼妇?瞧哪气急败坏的模样,实在是有愧“衙内”这高大上的称谓。啧啧,汴京城那些泼皮无赖干架斗殴也不致此哪。
似乎有人低叹一声,而后一身材颀长、皮肤白净的汉子鬼魅般蓦然出现,也没见他脚步移动,便倏忽间到了方兰芝身前,虚握拳头在她脚心轻轻一敲。
方兰芝只觉脚掌一麻,那股酥劲瞬即蔓延全身,向上连退了几步,堪堪站稳。
她心下大骇,这汉子绝对是高手。
她打小性子便好强要胜,不爱红妆爱武装,随着父亲舞枪弄棒学习拳脚功夫,武功底子厚,缺的是实战经验。往日里王寅、石宝这些叔叔没少给她喂招,论武艺见识甩冯过十条街都不止。那陆谦随随便便的一拳便让她难以招架,武学修为绝不在石宝之下,便是与父亲相比也不逊分毫。早听说汴京城藏龙卧虎,大宗师“铁臂膀”周侗以下高手林立,仅禁军中便有好几位万人敌,民间更是强者如云,看来并非虚传。
“好好好,陆谦……”高衙内兴高采烈的拍着手:“把那小娘匹拿下喽,可别伤着,胭脂虎哪,稀罕着呢。”
方兰芝狠狠地瞪高衙内一眼,又看看陆谦,颇是忌惮,作戒备状,心下却是开骂:死小七,还不快快现身?!
说来也怪,冯过明明武力值低弱,她都可以打三五个他这样的,可一旦危险来临时,她第一反应是他若在场便可以轻松化解。这可不合理,却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