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苏子瞻(轼)守钱塘,有官妓秀兰,天性黠慧,善于应对。湖中有宴会,群妓毕至,惟秀兰不来。遣人督之,须臾方至。子瞻问其故,是以“发结沐浴,不觉困睡,忽有人叩门声,急起而问之,乃乐营将催督之,非敢怠忽,谨以实告。”
后杨湜以此作为苏词《贺新郎》(乳燕飞华屋)的创作本事,胡仔已驳其非,但其中所云“乐营将催督之”,即地方官ji住于乐营,并受乐营将管束的说法却是合乎事实的。
这些地方官ji以其歌舞伎能服役于州府县衙,每当官员宴饮或迎送往来之时,总要找她们来唱词佐酒,这已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社交仪式。在这样的场合中,多是士夫文人即景填词,然后付诸歌ji,歌以侑觞。有时候歌ji们也会主动向士夫文人要索新词,苏轼的《戚氏》(玉龟山)就是因官ji在宴会上的索要而“随声随写,歌竟篇就”的。
杨万里为监司之时,巡历一郡,当地郡守设宴款待。有官ji唱《贺新郎》词,其间有“万里云帆何日到”之句,诚斋遽曰:“万里昨日到。”郡守认为这是丢了他的面子,于是“监系此ji”。
士大夫在官府有官ji歌舞侑觞,在家则蓄养家ji,每逢私人聚会或自娱自乐之时,便由这些精心调教的家ji来唱词助兴。这也成为大定士大夫私人生活中最为流行的一种娱乐方式。蓄养家ji之风起于汉代,遂盛于南北朝,到了大定,由于最高统治者的提倡以及时代风气所使,此风较以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歌ji阶层中人数最多应是市井妓,其中包括入籍的市井ji和不入籍的私ji。
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与市民阶层的扩大,坊墙逐渐被推倒,许多繁华的城镇都是ji馆、酒楼林立,瓦市、茶坊遍布。作为商业、政治与文化中心的汴京,更是如此。汴京朱雀门外龙津桥西的院街,皆ji女馆舍;朱雀门外东壁大街,直到保康门前多ji馆;旧曹门外过朱家桥,南北斜街多ji馆……像这样的市ji中心,京城里就有八处,其它的“幽坊小巷、燕馆歌楼”,则是“举之万数”。
酒楼也充斥着这些市井歌ji的身影。凡京师酒店门首,皆缚彩楼欢门,唯任店入其门,一直主廊约百余步,南北天井两廊皆小阁子;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ji人数百,聚于主廊檐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能够在这样的大酒楼里挂牌上岗的歌ji还是有些档次的。另外一些下等私ji,只能“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这样的ji女被叫做“札客”或“打酒坐”。
除了活动空间不同,这些市井歌ji的服务对象、服务内容与官ji、家ji也有所差异。官ji、家ji的服务对象相对固定,而市井ji的服务对象则要复杂得多。为了生存,市井ji不得不为文人、商人、太学生等社会各阶层提供服务。另外,诸如朝廷御宴、官府公宴、富户宴乐、三学斋会、缙绅同年会、乡会等活动也常常招市井歌ji祗应,为了不错过这些赚钱的机会,市井ji还设有一等野猫、卜庆等十余人,专充告报。
竞赌新声、歌舞佐酒,市井歌ji必须以优美的舞姿、动听的曲词来吸引消费者。所谓“佳娘捧板花钿簇,唱出新声群艳伏”、“歌韵巧共泉声,间杂琮玉”、“歌扇轻约飞花,蛾眉正奇绝”是也。
靠手艺吃饭嘛,卖唱女唱的不错,自然想多睁几个钱。
武松今儿个风光,狠狠地涨了把脸,怎会舍不得这几个赏钱,一摸荷包,却是尴尬了。打虎倒是有赏钱,二百两呢,可还没拿到手啊,便是今日这趟酒钱,少不得要赊欠些时日。至于请客会账,大家伙同行勾当一场,自己得了赏银,合该出钱才对。
琴师见武松摸索了老久方掏出一小块碎银,心下不喜,眯眼哈腰,阴阳怪气的说了:“都道武都头拳打大虫,威风八面,不想竟是……”拖着尾音,呵呵两声。
武松挠了挠头,道:“今日不巧,身上未多带得钱,改日定当多给便是。”
琴师只嘀咕道:“二百两赏银落袋,却是这般吝啬小器……”
偏生那卖唱女又在一旁接腔:“还打虎英雄呢,莫非是病大虫不成?”
武松脸上挂不住,怒道:“你这老汉,某既答应来日再多给,怎地还在聒噪。”并顺手推了那琴师一把。
琴师顺势往后一倒,口中凄声不绝:“打人啦……打虎英雄打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