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觉任福州知州时,有很多百姓因欠债无力偿还为官府收押。当时刚好有些有钱人准备捐钱五百万给寺庙修佛殿,来请示孙莘老。
孙莘老慢慢地说道:“你们捐这些钱是为了什么呀?”
众人说:“愿佛祖赐福。”
孙莘老说:“佛殿还没有怎么损坏,也没有露天无遮而坐的人,不如用这些钱替囚犯们偿还债,这样做能够让数百人脱囚释放,因而获得的福报岂会比修整尚未损毁的寺庙少吗?”
那些有钱人不得已,答应下来,当天就把钱缴纳了,监狱一时遍空了。
孙觉官职并不算高,历任湖州、庐州、苏州、福州、亳州、扬州、徐州、通州等七州,所到多有政绩,秦观说他“转守七州多异政,奉常处处有房祠”。换句话说,在各地卸任后,民众多数为他建生祠或列为名宦。譬如知福州时的这一手“为民劝捐”便做的极为漂亮,传为佳话。
另,他还有个好女婿黄庭坚,还有个好学生秦观。
冯过无由的心虚起来,自己可是剽窃了秦少游那阕《鹊桥仙》的,虽然这个时空秦观与辛弃疾一般不再是大词人,但当着人老师的面,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咦,等等,秦湛,秦湛,岂不就是……
“秦兄,令尊可是淮海先生?”冯过及时反应过来,妈呀,本尊的妻子、儿女当前,能不心虚?当然,表面是镇定自若的。不对,还得表现出惊喜。
“正是家父。”秦湛与母亲、小妹皆是面露黯色。
冯过依稀想起某事,却一时之间抓不着关节。
徐元杰及时解惑,黯然道:“往年淮海先生仙逝,实乃文坛之痛,天下士子莫不遥祭伤悲。”
是了,秦观大前年去世了。
八年前,贬到海康,这是秦观贬谪生涯的最后一站。也就在雷州,秦观走过了他人生最后三年时间。五年前,他自知年事已高,乃自作《挽词》,“婴衅徙穷荒,茹哀与世辞”,“殡宫生苍藓,纸钱挂空枝。无人设薄奠,谁与饭黄缁。亦无挽歌者,空有挽歌辞”,闻此词道尽心中凄苦之情,怎叫人不心生悲惋怆然?
后放还横州,行至滕州之时,出游光华亭,索水欲饮,水至,笑视而卒,结束其坎坷的一生。张文潜作《祭秦少游文》云:“呜呼!官不过正字,年不登下寿。间关忧患,横得骂诟。窜身瘴海,卒仆荒陋。”这正是秦观一生的最佳写照,句句痛人心肺,一代文人,命运竟是如此的坎坷曲折,到最后竟死在化外之地,令后人无限感慨。
这个时空,秦观的词作极少,诗文为一大家。
其诗感情深厚,意境悠远,风格独特,在诗坛自成一家。散文以政论、哲理散文、游记、小品文最为出色。其策论文笔犀利,说理透彻,引古征今,富有说服力和感染力。
他在某些特定环境情势,即“淮海秦郎天下士,一生怀抱百忧中”,如忆旧、迁谪时制作的这第三种类型的诗,已使原来侑饮娱兴、按拍协歌的传统价值归属摒退于很次等,甚或无相关连的幕后位置。而另外却命其担荷起诗歌在古典诗教理论里的代言情志功用,遂成为自我主体心态意绪的特定物化形式,以之满足他叹喟命运悲剧、宣泄人生愁烦的现实精神需要。
他的策论立论高远、说理透彻、章法严紧、文笔犀利,有一种特有的艺术张力,紧扣现实,不尚空谈;引古证今,说理透彻;结构严密,章法井然;铺陈排比,气足神完。
综上所述,他的策论风格完全可以用“辞华而气古,事备而意高”来一言以概括之。
“文人论兵,秦观堪与晚唐杜牧相媲美”,而且,他还深谙兵法,早年即写有《郭子仪单骑见虏赋》,赞扬大昌名将郭子仪“匹马雄驱”,兵不血刃以解回纥之围的壮举,壮年时期写了一系列用兵的策论。对兵法如此熟悉,这是因为他研读了《孙子》十三篇。
如此全才,偏生命运多舛,不幸死道路,哀哉!世岂复有斯人乎?
双方叙之,彼此乃有瓜葛,譬如孙觉和辛弃疾并资哲皆是友人,资哲与秦观往来甚密。既有此关系,遂寻了凉茶坐下相谈。
秦湛,字处度,号济川,行名大七,乃是秦观独子。
其,幼承家学,工于文,应举未中,随侍于父亲身边。后秦观被诬,目为元祐党人,追论不已,一贬再贬,一直流放到广东雷州。流放途中,父子失散。前年秦观卒于广西藤州,秦湛方从湖南奔丧至藤州,与秦观弟子范温扶榇北还。在长沙遇到秦观的好友黄庭坚,黄庭坚念及过去的骨肉相交已成枯骨,不禁紧握两个晚辈的手失声痛哭,并坚持赠送二十两银子。崇宁三年,秦湛奉父榇离潭州抵高邮,葬于扬州西山蜀冈祖茔。
瞧瞧,所谓有其父乃有其子,果如是也。秦湛与其父一般颠沛流离,虽具才学,却连乡试都未过。不过,因为父守制,他错过两科乡试,心气受损也是难免。但听他意思,不日也将往汴梁,以期有一番作为,不堕乃父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