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都是那光明使者借我之口说出来的,效果那叫一个好啊。
其实,百姓是最易满足的,只要有三餐一宿,就绝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纵观历朝历代,农民奋起反抗莫不都是被逼的。官府既已此般相逼,那就休怪我们这些老百姓揭竿而起了。
观其根由,大抵可归为几点:
官府滥用民力,横征暴敛;官府吏治腐败,法外敲诈;官府实行严厉的经济垄断,比如茶叶专卖、海禁等政策;官府进行严厉的户口控制,一种是百姓想要迁徙却被限制,另一种是百姓不想迁徙却被官府强行迁徙到偏远地区去垦荒;官府和民间对组织资源的争夺,宗教等组织提供了一种民间结社的形式,官府是不允许民间结社这种现象存在的,所以官民之间会发生冲突;天灾与外患等非社会因素。
浙江人民苦朝廷久矣,为求一活,且向死而求。
当然,这需要一个“带头大哥”。
这不巧了不是?想我方某性情豪爽,深得人心,更有较强的组织才能,不正是最佳人选。是以,某登高一呼,顿时从者如云。
况且某还参与传教,吸收了大批教徒,这些人都是起义军的骨干力量。摩尼教主张“是法平等,无分高下“,信教者都是一家,同时还主张吃素断荤,节省钱财。
而在起义军内部,政治上彼此平等,不分上下尊卑,大家团结一致共同对敌。经济上钱财物一概公共使用,没有你我之分。
当然,为了迅速扩充势力,起义军也有一些负面动作,他们烧毁百姓房屋,抢夺百姓财产,诱逼良民加入起义军。很多老百姓还没搞明白状况,被起义军的擂鼓呐喊所震慑,不明就里地加入到起义军之中。这些都是在可接受掌控的范围之内,王朝更迭时莫不如是,并不新鲜。
就这样不到十天,方腊的起义军就发展到了数万人。
开始真是顺哪,义军兵锋所至,官兵闻风而逃,仅二月余,三个月时间,“永乐”大旗已飘扬在睦、歙、杭、处、婺、衢等六州五十二县。各地农民望见义军的旗帜,听见鼓声,就跑来迎接。参加义军的更是“项背相望”。
胜利来的太快太突然,感觉还没准备好自己便成了皇帝,这一切太不真实,让方腊有些茫然失措,但更多的是享受其中。
美食美酒还有……美人,有个词叫“乐不思蜀”,以前他无法领会,但这时明悟了。没什么不对呀,拿性命一刀一枪打下来的龙椅宝座,坐着舒适踏实。就是有些冷落了百花。但人该知足嘛,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得嫁夫从夫,已是皇后了,还想咋地?得有母仪天下的姿态。
至于那些个并肩打江山的弟兄耍耍乐又打什么紧,拼死拼活的不就为了有朝一日也能过上达官显贵的日子么?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
但,有些兄弟却不有难同当,这深深伤透了他的心。
童贯阉贼领十五万官军渡江后,一路进攻杭州,另一路则指向歙州。义军虽与官军殊死搏斗,但一来城中缺粮,二来缺少守城经验,不得不弃城而退。
在此过程中,原本有百万之众的义军作鸟兽散,一干将领死的死、散的散、降的降,义军从节节胜利变成节节败退。歙州、睦州、衢州先后失守,义军从富阳、新城、桐庐一路退到青溪县,最后退守帮源洞。此时义军尚有二十万人,但战斗力大大下降,终与官兵力战而败。
退至帮源洞,由于石洞极为隐蔽,官军不知如何进入。在军中任裨将的韩世忠侦查到路径,便率骁勇进入义军所藏洞中,格杀数十人……而后,自己与王寅、百花、灵芝被俘,七万余义军被杀,血流成河,仅七佛护着亳儿逃脱。
胜利来的有多快,失败来的便有多快。
他不曾后悔,只是心有不甘,伺机东山再起。但手下没人手了,摩尼教也被朝廷定性为邪教,还能如何从头再来?
时也命也,他有些心灰意冷,或许就此退隐山林吧,但终究忘不了那曾经短暂的辉煌。
幸好,他得知了在洞庭湖混的风生水起的杨幺义军的消息,都是圣教兄弟,正可携手共创伟业。
至于手下没刀没枪没人马,又打什么紧,我可是圣公、永乐帝呀,他杨幺还能小瞧了我不成?
他决定去找杨幺共襄盛举,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往洞庭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