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董小宛与应素白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以及有怎样的交情,冯过没有深究。
讲真,内心确是不敢多想什么,万一猜中了事情的真相而高唱啦啦啦呢?两个如花似玉的花样女子啊,该伤了多少觊觎者的心?
冯过绝不会承认自己哪怕有丝毫私心,只是会觉得惋惜——君子冯只不过是有着正常的赏美之心而已,秀色可餐嘛,美女当前总是会令人食指大……啊呸,是身心愉悦。
不过,话说董小宛还真明白神秘美,示人之前总是轻罩面纱。啧啧,那种朦朦胧胧的窥而不得着实会让男人抓狂,也更迷恋痴狂。
这倒非是她故弄玄虚,而是性情所致。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我只不过是个戏子,以弹琴歌唱为谋生手段。纵算有一副好皮囊,若是靠此卖弄,岂非是舍本逐末了?戏子,或许也有少少选择的。”
“戏子也是有尊严的!”冯过读懂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瞧着她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模样,不知怎地心下隐隐作痛,外刚内柔的女子啊,再如何云淡风轻的说起“戏子”二字,怕也是在意的。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三教九流,所谓下九流者,歌曰“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ji”,戏子便在此列。
这可不是那个“将军埋骨无人知,戏子家事天下闻”的时空,所谓“戏子”,亦指“伶人”。
本朝《舆服志》令:“教坊司伶人常服绿色巾以别士庶之服。乐人皆戴鼓吹冠,不用锦绦,惟红搭膊。服色不拘红绿。教坊司妇人不许戴冠穿褙子。乐人衣服只用明绿、桃红、玉色、水红、茶褐色。俳色长、乐工,俱皂头巾杂色绦。”伶人成为社会“众矢之的”,也使伶人及其家族时刻不忘自己身份,从而在社会视觉图像上成为一个特殊的阶级。
董小宛虽未入乐籍,但确是“戏子”,但这两个字自她口中冷冷清清的说出,又何止是自嘲般的陈述事实那么简单?似是认命了,却何尝不是无言的抗争?
至于“选择”,怕也是没多少余地的。一入青楼深似海,从此人生成天路。这“天”乃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天”,比登天还难。
一般ji女的出路有这样几种:
一种就是不少ji女是照葫芦画瓢,自己投资开一家ji院,买几个年轻的ji女,自己当老鸨。再有是根据自己的所长,或以能歌善舞的一技之长当曲师;或留在妓院里当“房老”,即女佣或领班;或当服侍新来的年轻ji女的“跟妈儿”。
二是部分世袭乐户的女子,必须终身为ji。年长色衰后,艺ji大多在教坊中传授技艺或充当艺师,收徒传艺。色ji则多成为ji院老板,她们将年轻貌美时挣得的钱财置房产、蓄义女,成为鸨母。
三是从良嫁人。无论是对艺ji还是色ji来说,从良嫁人是她们所向往的归宿。ji女从良后,一是将从妓多年以来积攒在箱子底的积蓄拿出来,自己开一个店铺,过着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自给自足的生活。
还有一种下场就有点悲惨了,那就没人娶,有的人觉得这种人太脏了,于是她们没有办法直接出家为尼。ji女们出家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本是贵族或良家女子,受人诱拐或骗卖误人娼家,在百般无奈下,苟且偷生。她们对人生万念俱灰,自感罪孽深重,辱没门庭,削发为尼以求来世;有的色艺超群,风流一时,一旦年长色衰,失势失宠,她们忍受不了凄清寂寞,心理失去平衡,出家为尼,以图清静。有的ji女失去卖艺卖身的资本后,出家为尼,仅仅是求得一个衣食居处;也有的ji女急于脱离妓院,从良嫁人,倾自己一生所积血汗钱相随男子,却遭骗遭弃,遂看破红尘,甘愿出家为尼以度残生。
大定的ji女有两种:乐籍、非乐藉。
所谓乐籍,始于西汉,指将罪民、战俘等群体的妻女及其后代籍入专门的名册,迫使之世代从乐。从良嫁人或不再为妓,均须取得主管官员批准,把乐籍中的名字除掉,称为“脱籍”,也叫“落籍”。
想要脱籍从良、重获自由只有两种途径:
一是通过拼命攒钱来为自己赎身;
二是从恩客中觅得一个愿用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通常这种男人也有点经济实力,青楼女子可以让其拿出钱财来替自己赎身。
赎身就是得到自由的身份,有了身份的人才能够在社会上立足生存。
但,赚钱为自己赎身这个基本做不到,除非是当红头牌,赚的钱足够多,普通jinv唯有望赎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