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多说说这“秀才”。
“秀才”原指“才之秀者”,“秀才”也叫茂才、博士弟子员、弟子员、庠生等等。上古曾称学校为庠,生员故又称“庠生”。在州、县学的叫“邑庠生”、“县学生”,在府学的称“郡庠生”、“府学生”。明宗时,又有因筹饷而特许,由捐纳取得府、州、县学的生员资格,此种生员称为“例生”或“饷生”。
啥意思呢?就是说,纵然院试被刷下来,亦可通过捐纳获取秀才功名。当然,例生和饷生只是身份代表,象征意义多于实在意义,几无可能去参加乡试、会试博取官身。也正因如此,这等秀才是为真正科班出身的读书人所不齿的,被叱为“污秽龌龊之流,耻与为伍也”。
又是一片嘈杂后,衙差终于贴上了第三张榜单,且笑嘻嘻地放缓速度,惹来一片叱骂声。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嘛,让人心痒痒牙痒痒。
此榜录的乃是院试一等名单,共二十人,称“廪生榜”。
廪生,即“廪膳生员”,由府、州、县按时发给银子和补助生活的生员。廪膳生员都有定额。廪膳意为公家提供膳食或享受公家膳食补贴(称为食廪、食饩、食廪饩),廪膳米人日一升,能供两人一日的膳食,换句话说,一升米一个人能吃两日。另,鱼肉盐醯之属官给之。且每年发廪饩银十二两。
可别小瞧了这“区区”十二两廪饩银。
《宛署杂记》一书中提到英宗景泰年间的油漆工、轿夫、清洁工的工资非常具有代表性:
一、在诸王馆选淑女、宫女,打扫夫每名三分;
二、装钉匠二名,每名每日工食银七分;
三、油漆匠三十八工,银二两二钱八分;
四、万历十六年谒陵,搬运男夫每名一钱二分银,女轿夫每名四钱八分两。
总的说来,凡是能够粘上为皇帝服务的行业,收入通常都还不错。
如果只是在市井间工作,少的每天三十文钱,多的每天七十文钱,而给皇帝工作,哪怕是打杂,可能每天就有几百文钱入账。当时一斤猪肉的价格是二十文钱左右,米价是二文五钱一斤。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能够购买四百斤大米。
嗯,颇有些那世公务员的意味。
也就是说,秀才即便什么活都不做也饿不死自己,不过这样坐吃山空会很穷,所以又有穷秀才之称。
不过,即便日后科举不顺,秀才们也可另谋出路,如以事塾师、充幕僚、行医、当讼师、看风水、下海经商等。
况且,“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也,这也难怪区区一个秀才身份也令人趋之若鹜了。
不管怎样,这张“廪生榜”方是此刻最抓人眼球的,未曾上榜的童生们凝神屏气,望眼欲穿,心中祈祷着能榜上有名。
那衙差耍罢太极云手,终于让榜单示之于众。
因此榜只录二十人,圆圈处的名字较大,即便站在后面的人也能瞧个隐约。至于圆圈中央的那个名字更是大了一倍有余,想略过都不可能。
榜单甫一贴好,便有那报喜讨赏的闲汉闷声往外跑。好家伙,那动作,动若脱兔,几个闪转腾挪便挤出了人群,委实干净利落。
嗬,这人可机灵着呢,若是能第一个赶到案首家报喜,那赏钱必是少不了的。至于这榜上有名的九十名秀才家住何方、落脚何处,在城里终日厮混的闲汉们哪有不晓得的道理。
这时,唱榜官高声唱道:“崇宁三年信州府院试头名……上饶吉阳冯过,恭喜冯案首明年乡试连捷,大魁天下。”
“连捷”一般指乡试考中举人后,接着会试又考中进士。此时的“连捷”、“大魁”云云,自是唱榜官的奉承之词,但广场上千来人心思又怎会放在此等小节?尘埃落定后,未过关者难免悲伤失落,却也收拾心情恭喜新晋秀才相公,议论最多的自是“冯过”这个名字。
这也算是冯过的主场,自是有人识得这位上饶“神童”,要知道“信江书院”可是有四十几位参加此次院试的童生。
便有人高声道:“在下罗桥甘诚便是冯案首的同窗,皆是信江书院资先生的门下弟子。”
又有人曼声道:“鹅湖书院陈先生门下八都徐元杰贺冯案首文名远扬。”
一时间道贺声此起彼伏,端的是热闹非凡。有心人听了,心下甚觉酸涩,这些个发声者以“信江书院”的学生居多,此次竟是有十三人被录了秀才,其中更有四人在“廪生榜”。这信江书院是要起飞啊,清溪先生资既明之名亦是随之大震。
当然,最受关注的还得是冯过冯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