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怎么样都不可能变成名君的,当个昏君总比暴君要好。”摇摇头,兰斯洛笑道:“夺国、喝酒、抱美人,我高兴灭哪一国就灭哪一国,不高兴就随时取消,千头万绪,尽随我意,这样才称得上是无上权力啊。”
这样的回答,并不在枫儿的预计之内,她吃了一惊,脑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道:“那么,您当初和白二少爷联手,要拿下日本的计划,该不会也是……”
“我答应他,是理由之一,但当时我确实有一股想要掠夺他国,夺人疆土,坐上别国王座的,对艾尔铁诺用兵太慢了,所以我先拿日本开刀,不想等那么久。”
“那……打通海上交易路线的理由,是……”
“是什么理由有什么相干呢?我现在想要的东西,就去把它掌握在手中,这就是最正当的大义名份。至于用什么理由作为掠夺的藉口,那都只是表面形式。”
兰斯洛哂道:“所以你们的反应,让我很好笑。为了打通海上贩毒的路线,必须拿下日本;或是为了开疆辟土,清除后侧威胁,所以要拿下日本,这两种理由从道理上看来是一样卑劣,并不会改变我们身为侵略者,到他国去烧杀掠劫的事实,为什么前者令你们不安,后者就让你们心安理得呢?”
历史上所谓霸主型的君王,都是像这样子霸道而不讲理的吗?枫儿不知道。虽然她是兰斯洛的心腹,比许多人都要了解他,但是现在的这一面,却是她所不熟悉的。
感觉到枫儿的困惑,为了不让她感到隔阂,兰斯洛收敛了自己的狂霸之气,把话题转移,将手中的小扇递给她。
时间已经进入七月,日本的夏季也悄悄地到来,农村里的夜风极为凉爽,带来田中稻穗的馥郁香气,令人胸臆舒畅。
闪闪天星,在无云的夜空中,绽放著明亮光彩;田里的蛙鸣、不远处此起彼落的犬吠,间歇地传入耳里。由茅草搭建的小屋,被早上的阳光烤炙,虽然是夜晚,仍淡淡地散著一种甜甜草香,和著身旁美人的香气,组成一种特别的芬芳。
一点一点的绿色萤光,在草丛中穿越闪烁,那是出来参与夏夜飨宴的萤火虫,为著长风良夜增添属于夏夜的颜色。
这许多美景中,最让兰斯洛目光留连不去的,就是侧坐在身旁的枫儿。
穿著一袭素净的粗布和服,一条红绿星纹的腰带束勒出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将上半身的丰满浮凸,还有腰间的纤细,作著明显分界。
由于刚刚沐浴过,尚未全乾的秀发并未簪起,简单地绑在脑后,露出雪白的脸庞;手上持著圆形的小团扇,轻轻摇曳,为细致的颈项送来凉风,还顺道将喉间的细小水珠,沿著颈肩曲线,推送往胸口的浑圆山峦;侧坐著的两腿,依著仕女该有的礼节,典雅地弯曲著,却从袍脚露出一小截白皙柔美的脚踝,诱人遐思。
心头一动,兰斯洛索性侧趴下来,斜斜地看著眼前的夏夜美人,看著她的一举一动,清艳眉目,眼中的神韵,真的好像是画中人物一般。
“兰斯洛大人,您在看什么呢?”对于这男人的动作感到不解,枫儿一面猜想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去摸,一面轻声问著。
“枫儿……你真是美人啊。”
兰斯洛不由得有著这样的感叹,挑灯看美人,本来就是一件赏心乐事,特别是看著枫儿绽放出浅浅笑靥,享受这刻难得的“平凡”,心里的满足真是难以形容。
微笑著,枫儿面上忽然掠过一丝黯然,在一阵犹豫之后,她有了决定,低声说话。
“以后,就要拜托兰斯洛大人了。因为……我真的是越来越没用了,虽然一直在苦练,但却总帮不上忙,对上天草、对上白起少爷,还有这一次……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以后要请您多多照顾了。”
乍闻此言,兰斯洛不但心中讶异,更花了老大力气,这才维持住表情不变。
对于枫儿来说,自身的武力,是她存在于世的最大价值了。然而,她或许也发现了,像她这样的人生态度,并不符合天位武者的修练准则,当战斗水平逐渐升格到强天位战的同时,她却局限于自身心障,无法更形突破,往后非但派不上用场,甚至还可能变成累赘。
她一定也拼命苦练过了吧。可是实战的成绩,却是一场接著一场的耻辱败战。武道修行这种事,很没有道理,许多时候并不是拿到一堆上乘武学秘笈,拼命苦练,就能确保实战胜利,要不然,花天邪早就小天位无敌了。
心里酸楚,却又不得不坦承说出来,因为如果不认清这一点,强要表现,那么只会给己方更大的负累。所以枫儿才这么说,做著这几乎是否定自身存在价值的坦承。
“啊,这种事不用担心啦,本来一个女人的安全,就应该是由她的男人来负责,所以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啊,如果你的武功比我强,让我没面子,那我就只好去跳海,你也就真的要检讨了。”
“我……”
“如果你真觉得当苍月枫的压力很重,那么就不要再坚持了,当梦雪小姐吧,我也一样喜欢唷。”
浑不在意的态度,兰斯洛尽可能不刺激到枫儿的心情,笑道:“好,从今以后,我就连你的份也一起努力下去。扛起两人份的进步,我会变得比什么人都强,而当有一天我天下无敌了,我就会告诉别人,这都是枫儿你的功劳喔。”
很妥善的表达方法,逗得枫儿抿嘴一笑,兰斯洛却正色道:“只有一件事,我也要你答应我。”
“什么?”
“雷因斯内战的时候,你去请华鬼婆出山,我听有雪说,那鬼婆给你出了个苛刻条件,是吗?”
“……嗯,是这样子没错。”
当时,对于远道而来的师妹,华扁鹊提出“你学三声狗叫,我就跟你去稷下”这样的逐客令,然而,当枫儿摇摇头,面无表情地叫了三声后,华扁鹊一副“我真是败给你了”的慨叹表情,一语不发,回身收拾行李。
这件事由有雪口中泄漏时,兰斯洛怒气勃发,几乎立刻就要去找鬼婆算帐,只是被有雪拦下,现在正好利用机会解决这根心头刺。
“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知道吗?”
“其实,我觉得师姐她是……”
“我说不许再这么做了,听清楚了吗?你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吗?”
当兰斯洛两手叉腰,鼻孔喷气,十足一副蛮横霸王的模样,枫儿也唯有忍住笑,点头称是。
伸手将枫儿拥抱入怀,嗅著她耳后的发香,兰斯洛道:“我晓得,武者尊严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然而,就算是主人与宠物的关系,我也是你唯一的饲主,我才不要看著你对旁人汪汪叫,好吗?”
这样的说法,让枫儿感到心安,也因此,她闭上眼睛,甜甜地低声道:“遵命,陛下。”
夜色如水,草芦中的两人,沉浸在这一股平凡的喜悦中。尽管不知道能延续多久,但是在这一刻,他们很幸福。
泉樱和有雪的旅行并不顺利。虽然知道兰斯洛已经重回人间界,但却感应不到他的所在,有雪又无法与白家取得联络,两人只能这么一路朝著伊势神宫而去。
两人对日本的道路不熟,得要边走边问,泉樱的日语差强人意,还要靠有雪来教,但有雪的日语基础也不稳固,多半是由寻花问柳的书刊上学来,用以说书,内中词汇固然是满堂叫好,用在日常交谈上,常常一开口,旁边的女性就红了脸,几句之后,对方哭了起来,跟著就出现一堆人拿锄头镰刀在后猛追的情况。
“真正见鬼,我只不过问她路往哪边走,这样也要被人追?”
“发音错了,我想她大概听成你毛有几根这一类的话,俊太郎,不是我想说,但是你的发音确实是……”
“住口!不许批评我!也不想想你的日语是谁教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想背叛师父了吗?”
“是是是,您说的都是对的,师父大人,不过一天被人追好几趟,还是很辛苦的。”
“这算什么?当初我奉了鬼婆师父的命令,到人家山后祖坟去挖墓,那时候一晚被追十几次都有,这点小场面,吓得倒我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无疑就是现在两人同行的最佳写照。由于兰斯洛不在,泉樱又个性温婉,有雪的姿态变高了起来,蛮横言行,虽是看得泉樱暗暗摇头,却也偷偷好笑。
这天,两人行至中途,在客店中午饭,山村饮食简陋,纵然愿意出钱,菜色也只有一盘豆腐青鱼,黄黄的糙米饭中更是混著不少高梁、蕃薯。
泉樱饭量不大,饮食不挑,吃完一碗高梁饭后就停筷,有雪却是叫苦连天,直嚷著要赶去伊势,享用该地著名的龙虾美食。
“我在旅游杂志上看到过,那边的龙虾又称为海老,伊势海老又大又肥,肉质鲜嫩,用冷盘吃光虾肉之后,壳还可以拿去熬汤,煮成一碗浓浓的龙虾汤面,上面飘著青葱与味增,那个味道啊……”
话说到一半,却发现泉樱全没在听,一双眼睛怔怔地看著屋外,直视西方的青山。
“想什么想得那么过瘾?想老公吗?”
“山的那边有人……风里头有血腥味,杀气好重。”
“啊?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没有更进一步的交代,泉樱的身影已经消失,闹得满座虚惊,有雪还得花费老大力气,去向周围解释,不惹起骚动。
“这些天位高手怎么这么麻烦?山的那边有人关我们屁事啊,这么一下子跑不见人,以为我很喜欢在后头追吗?”
满嘴抱怨,有雪无奈地扛起行囊,朝那座青山而去,他脚程不快,又不会轻功,只得取出当日小草得之于梅琳的神行符,绑在腿上,这才匆匆赶将过去。
方才入山,就听见半空中气劲交击,连珠般的爆响,抬头一看,只见泉樱手持锁链朱枪,正与空中一个黑影斗得激烈。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锁链枪纵横来去,控制住方圆十丈内的战斗范围,泉樱对旧时武学的记忆,在这些日子里已经渐渐回复,这时右手挥动锁链枪,将敌人逼开,阻挡对方的毒辣攻势,但却偶然手腕一抖,锁链枪归合为一,欺近对方身前,升龙气旋与焚城枪合攻过去,做出凌厉一击。
枪势如同云间蛟龙,矫捷灵动,加以焚城枪劲的爆裂势道,泉樱很快就取得上风,将敌人压得无法还招,只是在枪影压迫下翔动闪避。然而,即使在这样的劣势中,这名看不见头脸的黑袍人,却守得极好,半点伤也没受,骤然几下还击,招数诡奇,险些就让泉樱吃了大亏。
心头一丝明悟,泉樱感觉得出来,敌人并未全力以赴。因为要隐藏身分,所以在施展武学上受到限制,尽是使用一些杂乱无章的招数,不与自己正面对抗,而对于这人,自己有种熟悉的感觉,以至于要死钉著他,绝不让他走脱。
“你究竟是什么人?敢行凶犯案,不敢露出真面目吗?”
娇声一喝,泉樱手腕一扬,锁链枪环绕成圆,去势妙到颠峰,就把敌人锁困在内,只要锁链沾身捆缚,爆裂劲道立刻便会将之重创,如若不死,定可拆穿他的真面目。
“桀、桀、桀!”
锁链沾身之前,对方似乎察觉到此招厉害,终于展露了实力,发出野兽般的怪叫嘶吼,跟著,一双蝙蝠似的黑色翅膀,突然由背后生出,一下拍展,整个拔高起来,脱离锁链枪锁缚,半空回翔,就朝泉樱扑来。
“什么怪物?”
一对尖爪在阳光下闪著寒光,绝非人类手臂,而声势这般猛恶,泉樱在仓促间不及收枪回防,当下不慌不忙,劲灌手中,直接以镇魂音剑的内劲迫爆朱枪,发出无声音剑拦截敌人,将战斗的主动权重新掌握回来。
攻守节奏绝佳,敌人无隙可乘,这一下扑击本就是佯攻,一击失手,黑翼振扬,脱离音剑扫射范围,配合本身轻功,朝西方飞去,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追之不及,泉樱只有放弃,降落下来先与有雪会合,再往前头赶去,看看刚才所感应到的受害者。
往前行走不远,就看到一顶华丽的软轿横置路中,旁边七八具尸体横倒在地上,一行人正自忙著掘坑掩埋。看服色,全都是日本的神职人员,而且清一色都是少女,纱巾遮面,白裙长衫,大袖飘飘,有些腰间配剑,有些持著法器,神色哀戚,在埋葬死去同伴后,一起闭目唱颂为亡者祈福的经文。
适才泉樱以天位力量飞射而来,在半空中便是看到那黑袍怪客袭击这行人,于是赶来相救。怪异的是,自己亲眼目睹,那名黑袍妖人虽是以天位力量袭击,但软轿中却生出一道柔和白光,护住轿子周遭,令他一时间无法得手,只能连续轰击这层光罩,使之萎缩,待其碎裂后再施杀手。
自己赶到时,由空中望下,光罩只缩得剩下轿子方圆一尺的范围,七八名超出这范围的使婢,已经给那黑袍人重爪撕杀,血溅当场。
感受不到气机波动,对方显然并非武者,而是术者。这真是不简单,过去从没听说有术者能以魔力结成护罩,防御天位力量的,日本居然有此高人,自己闻所未闻,真是惭愧。
泉樱上前去,以勉强算得上流畅的日语,询问要不要帮助,对方则是感谢她的援手之德、救命之恩。双方交谈中,有雪则是帮著掘坑埋人,然后在对方闭目诵经时,斜著眼睛从旁窥视,看著那身单薄的白丝连身衫裙,想像底下的美腿美臀,过著乾瘾。
这情形落入对方眼中,当面不好说什么,却是轻咳几声,让泉樱有所警觉,连忙红著脸将有雪带开,低声训诫。
“俊太郎,你在干什么啊?你这个样子……好丢脸喔。”
“一个欲求不满的正常男人,和一群貌美如花的少女在一起,你说他想干什么?
你这女人也奇怪了,我只不过隔著衣服想像一下,你就觉得好丢脸,你小时候偷窥我洗澡,什么都看光了,你怎么不觉得丢脸?“
欺负泉樱失忆的胡说八道,却让她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再次深深后悔自己当年为何如此不知羞耻,做下这么多的丰功伟绩?
“就算要想像,也不要在这种地方啊,青天白日的,太说不过去了。”
“想像而已,又不是真的做,难道还非得等晚上吃过饭熄灯吗?而且我告诉你…
…“拉过泉樱,有雪悄声道:”这些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啊。“
“为什么这么说?她们是神职人员啊,我正打算向她们问路,如果大家顺路,我们可以一起去伊势神宫呢。”
“这些女人,我以前见过的,我和老大坐船来日本的时候,还有我们在驿馆的时候,来攻击我们的就是这一批人。”
一句话让泉樱大吃一惊,表面不动声色,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们都用纱巾蒙面,根本看不到脸,你别说你是看身材认出来的。”
“就是因为蒙面所以才认得出来啊。那两次攻击,她们也都是蒙面,可是身上一样是散发著一种婊子的气味,刚才我在她们身边一闻,马上就闻出来了,我告诉你啊……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嫌我说话太粗鲁了吗?”
“不会。我只是奇怪,我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才会和你变成青梅竹马?”
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泉樱也留上了神,但是问有雪为什么会遭受袭击,有雪却也说不上来,总不能就这么直接了当地告诉泉樱,是在白家的船队上遇到这些女人吧?
“我看这些女人都只是喽啰,真正的大头目还坐在那轿子里,我们可要小心在意啊。她妈的,摆什么臭架子,龟缩在里头不出来,她的屁股很尊贵吗?”
“别这么说嘛,我想人家一定是因为刚才施法伤了元气,正在里头休养,刚刚看她能用术法防御天位力量,我想那种术法一定很耗体力,所以才让施术者一时间无法行动吧。”
这句话才说完,轿子的珠帘就“哗啦”一声被掀开来,一道白色倩影缓步从轿中踱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随侍的少女们似乎叫著“娘娘”,赶上去搀扶。
轿子的主人身形纤细,动人的体态,可以想像面纱下的美丽容颜。但是,与一众侍女们不同的是,余人的面纱尚且露出一双眼眸,但她的面纱却是遮住整张脸庞,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实在不知道她要怎么看路行走。
但两人很快就明白了。这女子右手四指在使婢臂上一搭,跟著她的动作行走,看那动作,她竟然目不视物,是一个盲人。
泉樱不由得低呼一声,一方面固是惋惜这样的美人居然双目失明,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让她灵台一片火热,彷彿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名女子。
偏头看有雪,只见他也是表情古怪,皱著眉头,上下打量著那名白衣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莲步纤纤,白衣女子来到两人面前,未发一言,竟然恭谨地弯腰行礼,连续三下鞠躬,满是敬意。这明显超乎应有礼仪的态度,顿时在使婢群中掀起一片骚乱。
“多谢援手之德,敝方感恩不尽……两位,风华与君久违了,别来无恙啊?”
声音轻软温柔,如珠如玉,泉樱正自纳闷,曾在何处听过这样的声音,风华素手一掀,将脸上面纱摘了下来。
如果说刚才的行礼,让使婢们感到讶异,这时她主动卸下面纱的行为,简直就是令她们恐慌了。身为一族之长的尊贵女性,居然在族人之外的人前露出真面目、说出芳名,而且在场的还有一名男子,若是让长老们知道,这事不知要如何收拾?
但相较于她们,在场的那名男子却有著更大反应。就在面纱飘落,如仙芳容露出的瞬间,有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著对方,嘴巴亦像吞了三颗生鸡蛋般,合也合不拢。
泉樱以为他是看美女看到傻眼,心中暗叹,正想要出言唤醒他,却怎知有雪忽然说了一声:“啊,鬼啊!”跟著就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倒下昏死过去。
这自然又造成了一番骚动,到最后,有雪是唤之不醒,泉樱无计可施,正要想办法去弄水浇人,旁边的风华却在她手上轻轻一按,示意有话要说。
不解其意,但泉樱却毫无保留地相信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女人,跟著她往一旁走去。
使婢们想要跟来,被风华挥手阻拦,虽然有几名较为年长的无视于这阻拦命令,往前靠近了几步,却被泉樱冷哼一声,身上散发出肃杀气势,逼得她们不敢靠近。
如此刻意作做,并非是泉樱的性格,但风华搭在自己手臂上,那忽然紧握的手指,让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清除了闲杂人等,虽然仍处于众目睽睽的监视下,但至少说话没人听见,心头充满疑惑的泉樱先开了口。
“风华姊姊,我们以前认识过吗?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你的,可是却想不起来。我……”
“我们当然是认识的,只不过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而已。泉樱妹妹,你就任新撰组副长时,我曾听人说过,也曾在京都街头与你错身而过,感应到你的气息,只是那时我身在轿中,你不知道而已。”
“可是……在那之前呢?我有种感觉,我在来日本之前,就曾经见过姊姊你了,而且还受过你很大的恩惠……对不起啊,详情究竟是怎样,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我的脑子真是一点都不中用……”
苦苦思索,泉樱就是想不起来,但风华温柔的笑容,却让她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宽慰,当那苍白的小手柔柔拂在面上,一种温馨的感觉,让泉樱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没妨事的。很多时候,忘记比记著要快乐。看你能够这样子抛开过去包袱,我好为你高兴,好羡慕你呢。”
风华笑著,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交给泉樱。
“我听说,你在找寻某些东西,希望这个能帮到你。有了这样东西,你就可以不用去伊势神宫了。”
包袱被下过封印,感觉不出内里是什么东西,但泉樱却晓得这定非凡物,因为那几名一直在看著这边的年长使婢,在目睹风华将这包袱交给自己时,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目露凶光来形容。
“风华姊姊,你把这样东西给我,没关系吗?如果你是怕那妖人再来抢夺,我可以护送你到目的地,没事的。”
“不,那人并非为了此物而来,即使我身上没带著它,那人也是会再来的。若非我在这半年内连续两次大损元气,也不至于全然失了抵抗能力,只是……想不到她们这样没有耐性,终究是动手了,却又何必这样累及无辜呢?”
风华一笑,虽然看不见她眼中神情,但这微笑中的凄凉与悲伤,泉樱却感觉得到。而虽然她不太理解风华的话意,但不知道为什么,风华的痛楚,自己却能够感同身受……
“风华姊姊,你……”
“妹妹,我想求你一件事。”
温柔的语气,增添了些许急惶,让泉樱明白事情的严重,也不问是什么事,立刻点头答应。
“我想请你立刻赶往出云之国,拿到天丛云之剑。只要神剑不落敌手,有一件波及苍生的图谋便不会发生。这件事关系重大,请你为著日本百姓做到……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