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向外探出,想再仔细的听到些什么。透过雨点击打墙面的嘈杂声,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轰鸣声。
是大批马队的声音!这个士兵刚刚意识到这一点时,突然有一只手从他的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巴,一柄被涂成乌黑色的寒刃切开了他的喉管。
讨逆军事先派出的斥候与奸细们一一将凯夫兰城各处的守卫士兵暗中解决掉了,在滂沱的大雨中,没有多少人发现这个灾难一般的事实。
只有当几个斥候试图夺取护城河吊桥的绞索绞盘时,才无意中被人发现。
急促的警报声穿透了雨声,响彻在这个城市的上空。惊觉的士兵们慌忙赶往城头的各个制高点,但是一切都显得太迟了。
城门被毫不费力地从里面打开了,大批的讨逆军步骑兵长驱直入,见到任何活动的生物都进行毫不留情的砍杀。
在此之前,为了在世人面前树立一个反面的榜样,神圣帝国的那位皇帝陛下下达了对帝门特三个行省的省会城市进行屠城血洗的残酷命令。
纳图.比索在其代表著作《帝门特联邦史》中对当晚发生的一切这样写道:“这场豪雨一直下了整整两天一夜,之后的游吟诗人们,将这场雨称为‘凯夫兰’之泪,它代表了凯夫兰城数十万条冤魂的哭喊与哀号。屠杀之后的城区街道上的鲜血连持续数日大雨都无法洗刷干净,焚烧尸体的浓烟冲天而起,一周不曾散绝,连数十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一天,地狱的大门在这座城市的中心被打开了。”
数量不多的城防军拿起了手边的武器面对来犯者进行了最后绝望的抵抗,但大雨使得义勇军在火器方面的优势也损失殆尽,火枪与大炮都因为雨水而失去了作用。
拿起刀枪的义勇军明显不再是讨逆军的对手,屠杀几乎是一面倒的情形,各种妇孺以及伤者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城市的上空,直到半夜也渐渐轻下去,因为连妇女和儿童也被杀死了。
一位曾经参加过那场屠城的讨逆军士兵在回忆当天的情形时说:“我不顾一切的不停的杀人、杀人、杀人,那天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而是一个从地狱来的魔鬼,人性从我的身体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那一天在凯夫兰城象我这样的魔鬼还有数万之多。”
另一名在战后不久就自尽的讨逆军军官,则在他的遗书中写道:“我每天晚上都坐着同样的噩梦,无数流着鲜血面孔在我面前一一出现,他们都无声地张大着嘴巴,仿佛仍旧在向我哀求放过他们的家人与留下他们的生命。这些在前不久还是和我一样的帝国臣民,但现在我却指挥着我的士兵一一将刺刀刺进了他们的胸膛。很奇怪的是,逃跑与反抗的人是如此之少,好像他们早就放弃了生的希望。”
凯夫兰被血洗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大陆,就连上帝会都不满于皇帝陛下下达的这个残暴无道的旨意。帝门特三省的其他城市都展开了总动员,对于讨逆军的进犯进行了殊死的抵抗。
但自从维特侯爵遇刺后,缺乏专业军事人才的指导,这些抵抗都在流淌了大量的人血后失败了,讨逆军冰冷的铁蹄无情地踏遍了这片大地,到处都是冒着浓烟的废墟与路边尸体上恸哭的家人。
繁荣昌盛的帝门特仅仅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几乎被完全摧毁。
这个事实宛如一盆冰水,浇醒了所有曾经有着建立民主富强的独立帝门特国家的人们。黑暗正笼罩着大地。
但在凯夫兰城的尸体堆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残肢与腐烂躯干中挣扎着爬了出来,这个年仅10岁的男孩望着远处离去帝国讨逆军的背影,眼睛中闪动着刻骨仇恨的目光。
这个出身在一个普通鞋匠家庭的男孩,有着一个日后响彻大陆的名字——雷沃斯.哈顿。
迪芭妮往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