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拓跋孤不答,她只得点头道,好吧,放心,我帮你就是。
希望本座未曾错饶了你。拓跋孤最后瞥她一眼,回身离去。
屋里,苏折羽已下床来了。
她坐在镜子前,低头,双手捂住自己的前额。
她披着一件薄薄的白sè的外衣,如瀑的黑发披散下来,肩膀却在颤抖。
他稍稍走近,咳了一声,苏折羽一惊,倏地站起身来。
你如此迟钝,倘若进来的不是我,你岂非早已被人发现。拓跋孤冷冷地道。
是……苏折羽低着头,捂着脸的双手仍然不敢放开。折羽……知错了。
你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拓跋孤看着她。
不是……苏折羽声若蚊蝇。
不是便把手放下!
苏折羽答应了,却还是犹豫了半晌,才把手慢慢放了下去,头却仍然低垂着,不肯将一丝一毫的脸面给他看到。
拓跋孤朝镜子里看,自己的影子也清晰无遗。病症尚未在他脸上造成什么影响,但他知道这或许只是暂时。
折羽,你看着我。他把右手放到她肩上。可是那便是平ri也不敢看他的苏折羽,此刻又怎肯这样抬起头来。
我教你看着我!他不悦起来,大声命令。
苏折羽咬着唇,头略抬起了一些,却又立刻垂下。
不行,主人。她仍然声若蚊蝇。折羽真的……真的……不敢见您……
有什么不敢!拓跋孤的手一把捏起她下巴。你不是说你不在意么?
苏折羽仰着的脸孔上,巨大的红肿正在散发着胀痛。她充盈的泪水便挂了下来,艰难地低语。
我……我不在意,可是却怕主人……
从朦胧的泪眼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说不清要说的话。
直到温润的触觉,攫住了她的唇。
--------
初冬的天气,似yin似晴。闲适的下午,仿佛全然是为了一个人的来临而准备。
他来得很准时。
黑衣人的装束没有变化,声音也没有变化。沙哑的喉咙首先吐出的是一个轻轻的笑声。哼。
看来你好得差不多了?他打量凌厉。
多谢关心,已然痊愈。凌厉带剑还礼——虽然对方并不似在行礼。
那人的目光却停留在凌厉脸上。这重新回复了昔ri神采的少年,给了他一种陌生的震慑。
你看着人家干什么。邱广寒在一边嗤笑他。
我现在方始觉出你的确是画中之人。他向凌厉道。
凌厉尚未说话,黑衣人的语调又一冷,低沉着道,所以此刻杀你,方不辱我手中之剑!
凌厉眯起眼睛看他。你是天都会派来的么?
黑衣人不答,一剑平举:竹林是个好所在,我们去那里。
地方是不错。凌厉跟在他身后出去。不过得这一片林子不易,我要与你说好:谁都不准砍倒竹子——倘有谁伤了竹林,那便是输了。
还有这种道理?黑衣人皱眉,可随即又不在意地输开。好,便依你的。这位姑娘就请留在这里。刀剑无眼,若是有了误伤,在下可不担责任。
邱广寒哼了一声。你敢伤我试试,知道我是谁么!
那人却似并不感兴趣她是谁,顾自便走。邱广寒便要跟去,凌厉却将她一挡。你别去了。
怎么连你也……
听我的。
这个不听。邱广寒负气,反先她而走。
凌厉无奈,只得跟着她走了过去。你想分我的心么?别要不懂事!他加重了些口气。
我不跟去,你就不分心啦?邱广寒反问。
那黑衣人却已远远站定,看着他们二人。
凌厉只得低声道,那你就在这里,别再走近了。
邱广寒接受了他的妥协。方圆不过数丈的林间空地,便是他们二人的生死之所。
黑衣人见他过来,慢慢除掉了剑鞘。凌厉却不拔剑,只握住,凝神不动。
突然,黑衣人一式“云霄直上”,剑身直立而起。这一式是礼,凌厉识得,是以也拔剑出鞘,竖身一式,算作回礼——他却明白对方是老谋深算了,因为凌厉突然拔剑这出了名的快和叵测,他并不想领教,因此是逼他拔剑而不能出手。
他心中冷哼了一声,不客气地依式而来。那剑法,他练得太久太熟了,直无用武之地。
黑衣人举剑反拨。他剑身不及凌厉的长,却宽些,到他近前,突然一转,带起一阵刺目的反光。凌厉眯眼向后略略一退,两剑摩擦发出呲啦的一声难听的金属之声,稍远的邱广寒都不禁皱了皱眉。
黑衣人剑一搅,便向凌厉肋间搠到。两个都是动作极快,眼花缭乱之间,已互对走过数招。冷不防黑衣人左手一动,却来捉凌厉的肩头。凌厉焉能叫他得逞,举剑便削;黑衣人的剑便削向他手腕。凌厉左手剑鞘击他腹部,黑衣人竟是身形灵活无比,一扭便已躲过,人掠起尺许又旋而落下,凌厉两手尽皆落空,而他左掌看看切到凌厉右腕。
凌厉大惊之下沉腕相避,却已不及。黑衣人眼见得手,指已触及他腕上,却突觉一股热力,虽然劲力不大,却偏偏将他手指弹开了寸许。凌厉忙一转腕,避了开去反手刺他左肩。
黑衣人举剑相迎,心中却也惊奇,不意凌厉内功修为亦如是不浅。凌厉自己却只觉手腕上刚刚一凉,随即消失,只知举劲相抗,也没料就此弹开了对手,心中也大是惊喜起来,心道若在内劲之上你占不到便宜,那么招式上更须叫你占不到便宜。
他jing神大振,剑招再不乱,照那书册所记,一一使出,妙到毫巅之时,也几可得手——但那黑衣人显非含糊之人,沉声一笑,倒似之前所为,还并非全部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