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摆地摊在以前无非就是两种人,一种是靠这个糊口,一种是家道中落,出来卖家里祖上留下的东西。
靠摆地摊过活的没什么可说的,大多数都是,说起家道中落摆地摊的可是大有人在。
末代公主,也就是溥仪的妹妹,当年也摆过地摊,说起这事老人顿时也觉得自己干的这行挺牛。
“老爷子,看您精神抖擞,祖上也是大人物吧”
“嘿,小子,不是跟你吹,老头子我祖上三代为官,我爷爷做过民国政府的秘书长,当年”
“恕我眼拙。”林辰东笑着拱拱手。
“眼拙个屁,我这身份在几十年前可就完蛋了,差点没给整死”
老爷子又说了以前的一些遭遇,虽然苦涩,可也都是人生的一种经历,说的也是挺开朗。
“那现在呢您老不会指着这东西过活吧”
“现在好多了,儿子有出息,儿媳妇也孝顺,不让我出来风吹日晒,可咱爷们儿闲不住,年轻的时候在宜兴插队,喜欢上了紫砂壶,后来进工厂也是做壶,离不开这玩意儿啊”
“那您可是老前辈了,能跟我说说紫砂壶怎么鉴别优劣吗”
“这容易,你看这个”老爷子抬手拿起地上自己做的一把南瓜壶,指着壶的各个部位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颜色特别鲜亮、鲜艳的壶用的基本是化料,因为自然界色彩斑斓鲜艳的色是警示色,还有紫砂壶拿在手里会有一种坠手感。
老人提到的这些,林辰东也都知道,这次听起来却更加深了些印象。
“小子,你瞧瞧这壶。”老人说着,在地摊上随便拿起一件紫砂壶递给了林辰东。
林辰东接过来,轻轻敲了一下,发出一声比较“闷”的陶罐声。
“听到没有,这就是紫砂壶的声音,如果敲击听到的是“叮叮”的瓷器声,说明是壶磁化的声音,烧造温度不对或者说是假紫砂壶”
林辰东仔细聆听着,听的那叫一个入神。
“你看这个”
“这些都是新壶,火气大的很,我给你看个老壶。”说完,老爷子从身边的黑色老皮兜子里取出一把盛着水的紫砂壶。
壶不大,圆滑细华,护身没有任何字迹和花纹。
林辰东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看了下其它的紫砂壶,果然区别很大,一对比之下新老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你看这把壶,是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在宜兴做的,用了差不多有四十年”
老爷子开始跟林辰东讲解起如何区分紫砂壶的年代,边说边喝水,喝光壶里的水后,见林辰东如此认真的聆听,将壶里的茶水倒掉之后,继续道:“你看着壶里,茶垢堆积”
“嗯嗯”
林辰东一个劲的点头,当然这么一大堆的知识全部消化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努力记忆着,然后准备回去慢慢看书研究。
“来前辈,我帮你倒上水,您接着说。”
林辰东见老人带着茶叶和暖壶,便拿过老人家的壶,续好茶叶后,倒满水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眼前这老前辈。
“小子,你也喝。”
老人家见林辰东这么懂事,也递给林辰东一个小紫砂杯,帮他倒了一杯。
林辰东也不客气,轻轻吹了几下,抬手倒入口中,清醒扑鼻的茶香顿时让人精神抖擞起来。
“高碎,味道不错。”林辰东竖起大拇指。
“哈哈老北京人就好这口”老爷子捋着山羊胡笑的也是格外开心。
“老爷子,我想买你一把不错的壶,我想送我师傅一把。”林辰东开口道。
“送人,那就不能太差劲。”说话间,老爷子站起身,从身后的电动三轮上拿出一个大鞋盒子,转身放在林辰东的跟前。
打开纸盒,里面放着三把壶,虽然一看就知道没用过,不过这三把壶却比摆在摊位上的要漂亮的多。
之所以林辰东觉得这三把壶漂亮,一个是他在学校学习美术时候拥有的一定的审美标准。
第二个是因为刚得到的那些知识,虽然印象不是太深,可现在一看就觉得这三把壶已经明显褪去了新壶的火气,多了一种古韵的沧桑感。
“这三把壶也是我年轻的时候做的,四十多年,一直没用过,虽然算不上古董,可也相当不错,你看看怎么样”
紫砂壶和一般的古董不同,古来名壶从明正德嘉靖年间供春的树瘿壶、六瓣圆囊壶到季汉生创意设计、曹安祥制作的同时能泡两种茶水的紫砂鸳鸯茶器,再到佛门艺术家延芫法师制作的法乳壶,五百年间不断有精品传世。
所以,紫砂壶要求的这种审美,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越老越值钱。这也是为什么当代宜兴紫砂大师的一件仿品,价格也在六十万港币左右,他要求的独特的审美。
也就是说不管是古代紫砂壶还是现代的紫砂壶,只要做工足够精湛,价值往往很高。
林辰东看着眼前的这三只紫砂壶,无一例外属于一种端庄的美,线条流畅,美轮美奂。
尤其其中一个素面的小圆壶,看似工艺简洁,可工夫下的很深,总之非常漂亮,非常的美。
“老人家,这把壶漂亮。”
林辰东伸手从拿起那把小圆壶,放在手上抚摸起来,细腻的表皮在手上摩擦,非常舒服。
“我也最喜欢这把,你眼力不错。”
“老人家,多少钱”林辰东挑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