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襄阳骑兵已经围着这支小队,酣战了半个多时辰,却依旧没能将其攻破,南阳精锐的布阵非常严密,每一个士兵都是从基层队伍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百战勇士。
毫不客气地说,他们这些人放在寻常队伍中,至少也是伍长、什长、队率这样的职务,但在皇帝陛下直属的虎贲精锐中,却仅仅只是個士兵。
姓李的侍卫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队率,但若是在寻常队伍中,基本上也能当上军侯,甚至是军司马级别的军职。
学习兵法、布阵,是他们日常的必修课,甚至在科目中,也会有相应的考课,因此在面对襄阳骑兵的进攻时,李侍卫才能保持镇定,从容指挥。
身穿铝合金战甲的虎贲士兵,可谓是刀枪不入,唯一害怕的,便是敌军座下战马的迅猛冲锋,这样可能会坏了他们的阵型。
但是......
对方一直都没有迅猛冲锋,而是在想方设法的杀敌。
李侍卫顿时明白了原因。
因为,他们是冲着自己身后车厢中的人而来,生怕战马失去控制,再将里面的人撞伤,亦或者惨死,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这对于李侍卫而言,当真算是个利好消息,只要对方不敢迅猛冲锋,发挥战马身强体壮的优势,那么他便可以缓慢支撑,坚守待援。
噗!噗!
两柄森冷的长矛,冲着襄阳骑兵的胸膛,直接戳了进去,涓涓的血水,顺着血槽涌出,将骑兵的衣甲顷刻间浸湿,骑兵呜咽两声,当场一命呜呼。
铛—!
一个士兵拨开骑兵刺来的战矛,另一个士兵的长矛在此刻,直接补刀,不偏不倚,命中胸口,配合极其默契,攻守相得益彰。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襄阳骑兵接连倒下三十余人,其余骑兵则是围着马车,不停地转来转去,寻找可以下手的缺陷。
但怎奈......
虎贲勇士防守严密,根本没有半点破绽可言。
别说是荆襄的这种杂骑,便是西凉骁骑,也未必能破开虎贲精锐的步阵。
不远处的蔡中,眼瞅着面前的一幕,气得是牙根直痒痒,手中的长剑不停挥舞:“快啊!给我撕开个口子,将他们全部诛杀!”
蔡中虽然是蔡瑁的弟弟,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但他却远远不及他的兄长,胸中毫无半点兵法、阵法可言,只知道一味的挥剑冲杀,任由士兵自由发挥。
军队数量是蔡中战斗力的保障,在他的眼里,压根没有精兵这么一说,今日碰到这么一股难缠的对手,顿时露怯,心知自己到底有多无能。
“赶紧上啊,还愣着干嘛?”
蔡中瞪着他那双牛蛋般大的眼睛,怒气冲冲道。
“将军。”
身旁的副将略显尴尬地道:“对方放手极其严密,咱们的弓箭又难伤其分毫,若是纵马强冲,势必会伤到马车里的人,您让我们如何进攻啊?”
蔡中勃然大怒,森冷的长剑直接架到对方脖子里:“我不管,你必须要尽快给我拿下这支小队,而且还不能伤了我姐,还有姐夫分毫。”
“将军,您......”
副将一脸难为情地道:“您这不是为难人吗?您也瞧见了,他们尽皆是虎贲精兵,咱们地战马若是不能强冲,与高大的步兵,可没什么区别。”
“别说咱们只有数百兵马,便是有上千兵马,以这种条件,也未必能撕开这条口子,咱总不能让弟兄们送死吧?”
蔡中咬着牙,恶狠狠瞪着对方:“你信不信,我现在便杀了你。”
副将身子绷得很直,斜着眼凝视着剑锋,甚至连喉咙都不敢轻动:“将军,剑就在您的手里,小人岂敢不信。”
蔡中怒气冲冲,声音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道:“那你还不赶紧派人进攻,更待何时啊?”
“我......”
副将实在是有些为难,皱着眉,瞥了眼前方的弟兄,铿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冲上去,集中一点,猛烈强攻。”
众将士应声承诺,立刻展开强攻。
蔡中这才长舒口气,将长剑收起来,目光转向战场。
可是......
襄阳骑兵的进攻虽然猛烈了不少,但是效果依旧没有体现出来。
虎贲军的布阵堪称严密,众将士配合相得益彰,攻守兼备,又过了半个时辰,却只是平添了数十具尸体而已,没有太大的进展。
“该死。”
蔡中暗骂一声,怒火汹汹。
他简直不敢相信。
南阳汉庭的一支小队而已,居然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自己足足五百人的精骑,酣战了两个时辰左右,愣是没能攻破对手,简直岂有此理。
副将见此一幕,压低声音,小心劝谏道:“将军,咱们必须要想个办法,否则再这样下去的话,弟兄们非得拼光不可。”
蔡中皱着眉,双眸中的怒火清晰可见:“想个办法!说着简单,你倒是给个办法,难道我不想,想出个办法?”
副将凑到跟前,提醒一声:“将军,您莫非忘记了,车厢里面的人,是您的亲姐姐、姐夫啊,若是他们主动要走,这帮家伙岂能阻拦!”
“对啊!”
蔡中恍然大悟。
旋即。
他策马向前一步走,大声呼喊:“停下,全部停下,姐姐,我是蔡中,你在里面吗?”
下一秒,车厢中响起个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没错。
是蔡夫人的声音。
蔡中心中暗喜,随意编个理由:“姐姐,家里出了事,大哥让我出来找你,让你和姐夫回家一趟,否则就来不及了。”
车帘掀开,露出蔡夫人那张绝美的容颜,细眉如柳叶,红唇似桃花:“三弟,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能让你带兵来追!”
“啊,这......”
蔡中只是略一沉吟,便脱口而出:“是娘啦,你也知道,自从爹走了以后,娘的身体就一直都不好,听说你离开襄阳,更是伤心欲绝,说以后再见不到姐姐了。”
“大姐至少还在荆襄,不时能回娘家瞧瞧,但是二姐你若是到了宛城,估摸着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回来一次。”
“姐姐。”
蔡中太清楚自家姐姐的软肋了,当即眉头一拧,苦哈哈道:“你还是回家看一眼再走吧,想当年,母亲可是最疼你的,你就这样走了,我怕她老人家撑不住,会忧郁成疾的。”
“夫君,我......”
车厢中,蔡夫人正准备跟刘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刘表直接打断:“夫人,你别上当,令弟明显是在撒谎,若仅仅只是这样,干嘛要带兵过来?”
“最为重要的是,他引兵前来,一声不吭,便下令进攻虎贲精锐,在发现自己不是对手之时,方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刘表太清楚蔡中、蔡和是个什么性子,因此一针见血,直接戳破道:“他们一定已经造反了,想要劫持我等回去,让咱们当替罪羊。”
这种事情,在汉末三国时期实在是太常见了,他们总是要找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来为自己的谋逆,增添一份正义的外衣。
刘表可是汉室宗亲,天生就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若是拿刘表来抗雷,对于荆襄的百姓,也算是能有个交代。
可是......
蔡夫人不懂这些阴谋诡计。
她只知道母亲对自己非常好,自己在临行前,的确应该跟她打声招呼才对。
因此,此刻的蔡夫人已经有些神伤,顾不得那些东西:“夫君,我想他们不会的,不管怎样,咱们终究是要回去一趟。”
“不行!”
刘表毫不犹豫,直接拒绝:“绝对不可以。”
蔡夫人见刘表拒绝得如此之快,心知对方已经贴心,但她同样不会妥协:“你若是不回襄阳,可休要拦我。”
言罢,便将怀中的刘琮丢在一旁,轻声道:“琮儿乖,要藏好,千万别出来。”
刘表急忙阻拦:“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蔡夫人执意不肯:“夫君,那可是我的母亲,你岂能阻我?”
“姐姐!”
正在这时,车厢外再次响起一声呼喊。
蔡夫人眸中含泪,挣脱刘表的束缚,钻出车厢:“三弟,姐姐跟你回去,尔等全部让开,休要阻我。”
李侍卫原本也不是要蔡夫人回去,当即给队伍打个眼色,示意他们让开一条路:“夫人,您可要想清楚,一旦回去,可能再回不来了。”
蔡夫人勃然大怒:“那里可是我家!”
李侍卫闻言,岂敢再劝:“既如此,夫人自便。”
蔡夫人下了马车,急急走出,来到蔡中跟前:“三弟,咱们走。”
蔡中顿时愣怔:“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姐夫他......”
“别理他。”
蔡夫人气呼呼一甩手:“他不愿意回来,咱们走。”
蔡中立刻阻拦:“姐,咱们是一家人,你自己回来,又算什么,还是叫姐夫一起吧。”
蔡夫人峨眉浅蹙:“他不愿意回来,我回去便是,赶紧走吧,我要见母亲一面。”
蔡中心虚,再次阻拦:“姐,没有姐夫一起,你觉得母亲会高兴吗?”
蔡夫人虽然不懂政治,但也不傻,自己的亲弟弟,他还能不了解吗?
当下,她便从蔡中忧忧的神色中感受到了诡异:“三弟,你老实跟姐说,你们带兵杀来,到底是何意?可是决定造反了?”
“什么造反?”
“没......没有!”
蔡中飞快摇头,急忙否定。
可是......
蔡夫人却是一眼戳穿。
自己弟弟撒谎的模样,她岂能不知道。
看来一切正如夫君所言,荆襄正在经历一场剧变,蔡瑁决心造反,他们这些人杀过来,是要劫持夫君与自己回襄阳,成为他们的傀儡。
“你!”
蔡夫人愤怒,转身便要返回。
“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