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自从我被迫登基称帝以来,一直都活在别人的掌控中,话不敢大声说,连用个膳都是小心翼翼的,我当真怀念咱们当初在雒阳的日子。”
“其实,自从董卓死了以后,我就想要率领长安的文武百官,归顺皇兄,毕竟皇兄才是大汉的皇帝,而我不过是强行被人扶持上来的傀儡。”
“可是......”
话锋一转,刘协长叹口气,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道:“太傅袁隗说,皇兄在南阳新创建了朝廷,就等于已经抛弃了长安的文武百官,皇兄是不可能接纳我们的。”
对面坐着的刘辨面色有些僵硬,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在那个时候,自己的确不可能全盘接受长安的官员,毕竟他们内部的成色实在是太复杂了。
想要消化这样一股力量,只怕比让刘辨打下它来,还要艰难一万倍,毕竟各大世家豪族,全都是盘根错节,甚至跟南阳内部,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
这却不是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理由。
毕竟,你连试着问问的动作都没有,又如何确定南阳是不会接手的呢?
很明显。
刘协在撒谎。
他要把责任全部甩给袁隗,把自己摘干净,从而包装成一個受害者,以期获得皇兄刘辨的可怜,从而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地位。
与此同时,即便是直播间的网友们,也不由地唏嘘感叹,大肆吐槽起来:
“卧槽!一个十一岁的娃娃而已,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刘协绝对是个擅长伪装的人物,而不是废物,弃车保帅的流程,太特么熟悉了。”
“佩服!我特么大写加粗式的佩服!年纪轻轻不学好,就已经学会成小狐狸了。”
“辩爷啊,以前我还不同意你把刘协除掉,但现在来看,还是除掉好。”
“没错,我也同意除掉,这家伙绝对是个定时炸弹。”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十一岁的刘协就这样了,长大绝对是个老狐狸。”
“这种人绝对不能留,反正你跟他在感情上,也没有太大的交集。”
“暗杀掉就行了,不留痕迹。”
“......”
即便是军师联盟的专家,似乎也有些看不下眼了:“辩爷,从外表上看,刘协表现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即便是微表情专家,也没有找到明显的说谎愧疚痕迹。”
“这证明刘协一定长时间处于那种状态,不管是对董卓也好,还是对袁隗也罢,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绝非寻常人可比。”
“但是他的说辞明显是有漏洞的,应该是提前有些准备,但又准备的不是很全面,想来应该是做了两手准备,不论成功、失败,全都有应对办法。”
“恩。”
刘辨深以为然,心中暗道:“没关系,我就静静地看着他演戏。”
军师联盟笑了笑:“辩爷,你太调皮了。”
此刻,刘协稍稍停顿片刻,见刘辨面上没有半分波动,心中不由地有些慌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只能继续言道:
“皇兄啊,臣弟在长安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皇兄,希望皇兄可以尽快做出一番事业,扶汉室于即倒,再造盛世乾坤。”
“如今,皇兄你率领三路大军强攻长安,而且还发出檄文,声讨袁隗,臣弟表面上不敢忤逆袁隗,但实际上,极其佩服皇兄。”
“没错!”
刘协极其肯定地道:“咱们汉室江山,就是被袁隗给玩坏的,若非他召四方猛将入京,咱们汉室朝廷,又岂会变得四分五裂,皇兄您又何至于遭此劫难。”
“不过幸好,皇兄您有汉室的列祖列宗保佑,在如此混沌的局势下,居然还可以创建这样一番功业,便是比之光武帝刘秀,也是不逞多让。”
刘辨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没有半点表情,这让刘协心里更加没底,感觉自己的马屁,全都拍在马蹄子上了。
虽然,刘辨一言不发,如老僧入定,但给刘协造成的心里压力,绝对是空前且巨大的,他能明显地感受到,眼前坐着的人,已非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行为举止轻挑的皇兄。
刘协口干舌燥,喉头滚动,不由咽下一口口水,额上下意识地渗出一层细汗,一颗心蓬蓬狂跳,彷佛恨不得从胸腔迸出来。
“皇......皇兄啊,你......你怎么......怎么不说话?”
刘协实在是忍不住了,怯生生开口询问道。
若是再这样下去,估摸着非得把他自己逼疯了。
刘协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段时间以来,皇兄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会让他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难道会比自己的遭遇,还要惊心动魄?
不可能吧?
不管怎样,您总是跳出了牢笼,成了自由自身,而且还拉起一支队伍,敢于跟董卓叫板,甚至能将其战败。
但自己呢?
自从登基称帝以来,就一直是个傀儡,身旁全都是敌人的眼线,一举一动,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尤其皇兄你从雒阳逃亡以后,对臣弟的监视更加的严密,甚至连出恭都要有人跟着,完全没有半点自主性。
“朕只是想听听,这些年你到底过的如何。”
刘辨的面色始终波澜不惊,没有半点神情变化,就像盯着个陌生人:“朕记得当年的皇弟你,是何等天真可爱的个孩子,没曾想竟也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刘协唇角下意识猛一抽搐,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皇兄身上的凛然气势,这是一股生人莫进,令人感到极度压抑的恐怖气息。
“臣弟......”
刘协原本想要再哭诉一番,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刘辨那双冷峻的眼神,早已经戳穿了一切,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因此,刘协只是淡淡地叹口气,旋即又耸了耸肩:“就是那样吧,总之现在能与皇兄您相见,是臣弟不敢想象之事。”
“好吧。”
刘辨随口敷衍一句,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迈步便要离开:“皇弟你好生休息,等南阳局势稳定下来,朕要公审袁隗,你有什么证据,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刘协肯定地点点头:“好的,臣弟一定好好想想。”
刘辨颔首:“既如此,朕便走了。”
“且慢!”
正当刘辨迈步准备离开时,刘协急忙打断:“皇兄......”
刘辨停下脚步:“怎么,有事?”
刘协顿了顿:“皇兄,你准备如何处置袁隗?”
刘辨能清楚地看到刘协滚动的喉结,对方明显有些慌张:“按汉律处置。”
刘协颔首,欠身拱手:“臣弟明白。”
出了房间。
刘辨走在回文德殿的路上。
直播间的网友再次掀起了一波浪潮:
“刘协真特么狡猾,明明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着阴谋诡计。”
“唉,其实这也不能怨他,毕竟在那个环境长大,很难不发生变化。”
“楼上是错的,现在的时空里,刘协从登基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三年而已,可不跟历史一样,你拿历史来套现在,是绝对不对的。”
“恩,我同意楼上的观点,才不过三年,刘协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证明他小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萌芽。”
“王美人被害,全程是由董太后抚养长大,又经历过被刘宏看好,还有阉宦支持的日子,最终当皇帝的却是辩爷,刘协不黑化才怪了。”
“帝王家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以前我没什么感觉,但从刘协身上,我真正感觉到了古代帝王家的残酷。”
“没错,古代帝王家里,亲情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了,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真的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
是啊!
帝王家里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一个皇子从胚胎开始,就在经历明争暗斗,一招不慎,甚至还没有出生,就提前gameover,即便长大以后,也是生活在争斗、争宠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孩子,眼睛里怎么可能有别的东西,他只是一个斗争工具,要么成功成皇,要么身死命陨,没有第二条路。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协是可怜的,但相对的,刘辨也是被逼无奈,走到现在的局面,绝非传统意义上的兄友弟恭。
帝王与平民,原本就不是一个生存模式,又岂能套用同一个标准。
若是刘协当真是个纯良之辈,给他个陈留王继续富贵,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若有歹念,那么杀他一万回,刘辨也不嫌多。
圣君从来都不是仁义之主,他们杀伐果决,不仅诛心,更会杀人,传统意义上的道德,对于他们而言,是不适用的。
回到文德殿时。
郭嘉已经在一旁等候,见着皇帝陛下赶来,他急忙迎上去:“陛下,长安方向传回消息。”
刘辨神色极其淡定,径直返回上首,轻声道:“如何?”
郭嘉揖了一揖:“樊稠被围投降,士孙瑞、段煨已死,荀攸派人押送高嵇入南阳,想来三、五日后,便有回信。”
“恩。”
刘辨颔首点头,摆手吩咐道:“最近一段时间,你集中审理原太傅府官员,争取将证据再掌握的充分一点。”
“如今袁隗的局势已经注定,他们应该不会再有犹疑,这对于你的审理,有些好处,但切记要杜绝恶意攀咬,以防被人抓住把柄。”
郭嘉自然清楚皇帝陛下的意思,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刘辨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快去办吧。”
郭嘉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就在郭嘉离开不久,朱彤转入殿中,欠身拱手:“陛下。”
刘辨抬眸望向朱彤:“怎么,有事儿?”
朱彤颔首:“的确有事。”
刘辨见其似有难言之隐,当即言道:“有事儿便说,跟朕还这般犹疑?”
“岂敢!”
朱彤欠身拱手,长出口气,壮胆言道:“是这样的,史阿的师傅王越,乃是陈留王的亲卫军统领,当初在武关时,曾与典将军有过一战,典将军对他评价甚高。”
“哦?”
刘辨不由惊诧:“剑圣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