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生性谨慎的徐荣居然真的败在了弘农王手上。
要知道,截至昨日,依旧是捷报当头,但只隔一日,却落得个溃败退守大谷关的结局。
任凭董卓想象力如何丰富,也猜不透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难不成......
当真如同李儒担忧的那般?
董卓扭头望向李儒,强压着心头怒火:“文优,你是如何得出弘农王有阴谋的?”
李儒摇了摇头,发自肺腑道:“在下只是猜测,全无半点真凭实据。”
董卓下意识咬紧了钢牙:“你猜得可真准!”
“这......”
李儒略显尴尬,吞了口口水,赶忙岔开话题:“丞相,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董卓眉目中闪烁腾腾杀气:“本相要亲征弘农王,不将此子灭掉,难消我心头之恨!”
“传令!”
董卓怒眼圆睁,凶芒毕露,铿锵下令:“由牛辅镇守雒阳,段煨、胡轸严防关东鼠辈,其余人随我赶往大谷关。”
言至于此,董卓一双铁拳下意识紧握,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我非砸碎了他不可!”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董卓牙缝中挤出来的。
足以证明此刻的董卓,是何等的愤怒。
李儒岂敢耽搁,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派人四处传令。
这一次,董卓当真动了雷霆之怒,几乎集合全军精锐,要干掉弘农王。
命令雪片般向着各处驻军传达,一支支兵马纷纷朝大谷关赶来。
次日,晌午。4
大谷关。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董卓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此刻,徐荣正在帐中汇报近期状况:“......,广成关一战的全部经过,便是如此,此役末将虽小心谨慎,但终究未能识破敌计,还请丞相责罚。”
原本董卓憋了一肚子怒火。
可是......
当他听完徐荣的汇报后,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罕见的没有责怪,反而大手一挥,轻声言道:
“罢了,你也算尽心尽力。”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能想象到当时的局势。
广成关经过数日消耗,兵马折损严重,箭矢、擂石、滚木、火油,早已消耗殆尽。
即便粱县骑兵不突袭敌阵,面对弘农王全力以赴的进攻,只怕广成关也支撑不了太久。
不过......
如果只是坚守,或许损失不会像现在这么大,但面临的结局却不会改变。
徐荣微怔,受宠若惊。
他似乎没有想到,愤怒不已的董卓居然会原谅他。
徐荣不敢有丝毫犹豫,忙不迭拱手抱拳:“多谢丞相宽宥。”
董卓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目光转而扫过众人,朗声言道:“今日我大军至此,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速战速决,诛杀反贼。”
毕竟,延津、河内方向,还驻扎有大量的诸侯兵马,一旦他们发现董卓引兵杀到了南线,极有可能会趁虚而入,展开对孟津、汜水的强攻。
正因如此,董卓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他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能不影响整个雒阳布局。
“所以......”
董卓铿锵言道:“这一次,咱们要主动出击,而非被动防守。”
弘农王是个聪明人,自然能认清楚当前的局势。
一旦对方得知自己赶来大谷关,势必会采取守势,以期拖延时间,以待时变。
而到那个时候,董卓恐怕只能退兵兼顾旁处。
如此一来,此次大谷关之行,岂非徒劳无功,白走一趟?
这不是董卓想要的。
因此。
董卓只有一次机会。
胜,则剿灭弘农王,彻底绝了这个祸患;
败,则派人死守大谷关,自己引兵退回雒阳,兼顾大局;
董卓败不起,更不能败。
否则......
他在雒阳是呆不久的,届时只能退守长安,扼守函谷,当自己的土皇帝。
“文优。”
“在。”
“你来讲讲接下来的战略。”
“诺。”
*****
汝南,汝阳。
袁氏老宅。
宗祠。
袁术跪在蒲团上,泪眼婆娑,凝望着面前数以百计的灵位:“不孝子袁术愧对列祖列宗,此次广成关一战,本欲大展宏图,怎奈出师不利,全军覆没。”
“......”
“好了。”
正当袁术在告罪请求宽恕时。
忽然,自其背后,响起个苍老的声音:“公路,你随老朽来,咱们去主屋详聊。”
袁术心中暗喜,赶忙爬起来,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疾步跟上,毕恭毕敬。
回到主屋,老者端坐于上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公路啊,四叔知你此举何意,直言吧,你需要些什么?”
袁术倒也干脆,没有遮掩:“四叔,小侄需要兵马、钱粮,越多越好,不论过程如何,广成关一战终归胜了,小侄没有逃跑的理由。”
“如果......”
袁术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
虽说此言有些不要脸,但袁术绝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如果四叔可以帮小侄再召集一批兵马,小侄便可以此为由,返回盟军,继续作战。”
老者捏着胡须,缓缓摇头:“短时间内,兵马怕是招募不及,袁家有私兵两千,老朽会全部交给你来指挥。”
“两千?”
袁术一脸错愕,略显失落:“四叔,这怕是不够啊。”
老者瞥了眼袁术:“此前倒是给你备足了八千,但你呢,尚不足一月,便已全军覆没,你让四叔如何再募兵马?”
“胜败乃兵家常事。”
袁术细眉微蹙,对老者的言辞,颇有怨怒:“我袁术为天下计,何惜这帮小民!四叔,您别不舍得花钱,咱袁家又不缺那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