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兮随纯亲王福晋出宫去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莼兮原本是犹豫着要不要同玄烨说一说,思考良久,还是决定不提。毕竟上一次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多少留下了阴影。
随坐在王府的马车里,沐卉也乔装成了王府的侍女。出宫门的时候,也曾被拦下,要检查马车内里。却被纯亲王福晋身边那个得力的嬷嬷给敷衍过去:“我们福晋身子不舒服,吹不得半点风。这会儿又起风了,若是让你们掀开帘子看看,让福晋吹了风,你们谁担待得起?”
听了嬷嬷的话,沒有人再有阻拦之意,只得放行。
“谢谢你,答应去见他一面。”纯亲王福晋的面色已然恢复,出了宫门,她才敢与莼兮说话,也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将她带了出來。
昨日种种仿佛一场梦,她的苦苦哀求,已经不再重要。
莼兮能点头,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莼兮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吐出一句话來:“沒什么,不管怎样,他也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去王府的路并不远,可偏偏她们乘坐的马车出了问題。纯亲王福晋只得寻了一处客栈喝口茶,休息片刻。等了许久也沒见去买马车的人,也不知还要多久。
不知是谁提议的,路程既然不远,便走走吧。
莼兮的手微微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在沐卉的搀扶下一步步往纯亲王府走去。
身侧的纯亲王福晋眼里满是感激,却沒再说些客气话,三个人就这样静静悄悄的走在大街上,引來不少人侧目。
到纯亲王府的时候已将近午时,踏入大门的时候莼兮总觉得心神不宁,却又不知道为何。直到,她听见府中的侍女提及有贵客到了,她才惊觉这府中的不同。
“是谁來了?”纯亲王福晋往里面看了看,沒见厅中有人。也沒等侍女回话,便又叮嘱到:“带这位贵客去见过王爷。”
侍女沒敢怠慢,立刻领命带莼兮过去。纯亲王福晋独自去了偏厅见客。
莼兮本想等一等跟她一起去见纯亲王,可來的路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她还是要尽早回宫比较好。
顿了顿脚,便随着侍女往另一边去了。
进了院子,莼兮觉得方才那压抑的心更加的重了,空气里都开始透露着一丝的不舒畅。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莼兮惊呆了!她看见玄烨正站在隆禧的床前,有太医正在为他把脉。
听见身后有动静,玄烨也回过身來,看着莼兮目瞪口呆的样子,面上明显有了失望之色。谁曾想到,会在这里恰巧遇见。
这样的不期而遇,实在太令人意外。
莼兮沒有说话,來请安都忘记了,她安静的看着玄烨,满目的纠结。
纯亲王福晋几乎是飞奔着进來的,看见玄烨也有些意外。请了安,怒瞪了刚才那侍女一眼。话不说全,才引得了这尴尬的一幕。
在偏厅看见曹子清的时候,纯亲王福晋还颇感意外。可听见曹子清说,自己是与皇上一同前來时,她才惊觉不妙,匆忙的赶过來想要阻止莼兮进屋,可还是沒能來得及。
“皇上,纯亲王的病恐怕……”太医诊断完回过头來,刚说了开头,见他们几个神色凝重便不敢再开口。
“怎么?”玄烨看了过去。
莼兮也顺着声音看过去,方才见到这请來的太医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过來为纯亲王福晋看过病的陆太医。
不知道玄烨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带着太医过來,算一算时辰,往日的玄烨应该还在上早朝才是。
难不成,今儿是特意早些结束的吗?
莼兮不敢问,也沒时间去问,因为陆太医接下來的话已经让她想不了别的。
“纯亲王恐怕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他现在昏迷中,恐怕很难苏醒。他现在意识已经模糊,似乎沒有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意志。”陆太医犹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玄烨听完已经是面无表情,可纯亲王福晋却是一脸的苦笑:“他早就已经不想活了,能撑到现在不过是被强灌了汤药。有时候会迷迷糊糊的醒來,可很快就又昏睡过去。皇上,是我求宜嫔娘娘过來,见他一面,也许同他所说话,他还会有想活下去的意志。”
听到这话,玄烨又看了莼兮一眼,随即就别过头去。
沉默,有时候就是一把利剑,杀人于无形,伤人到最深。
这尴尬的场面让空气都凝固了,为了打破僵局,纯亲王福晋走到玄烨面前跪下:“皇上,还请允许宜嫔娘娘同王爷说几句话吧。哪怕是一线生机,或许他醒过來,便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