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奕摇摇头,说道:“跟你们宇文家的那位先祖像一样,龙家这位前辈的神像虽存,可是魂石还没圆满,恐怕还得几十年的时间。”
宇文芊皱眉道:“咱们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好等。”
周怀奕道:“先民之力难期,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再去趟白家了。”
宇文芊神色间颇有迟疑之意,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说完,便要离开,但刚走出没几步,周怀奕忽然似有所觉,又停了脚步,感察得片刻,微微变色,道:“不好,这天机洞里有流光溯源大法!”
“流光溯源?”宇文芊一怔,也吃了一惊,“又是圣院做的手脚?”
周怀奕道:“如今没有御天合道之人,当年那位帝尊留下的流光溯源,当世除了圣主,恐怕也没别人能够开启。这就跟咱们在妖族圣地里遇到的情形一样。”
“又是那老东西!”宇文芊神色恼恨之余,更带着几分深深的疑虑不安,“在妖族圣地里面,若非圣院那帮人横插一手,咱们五年多的心血,也不致毁于一旦。大哥,我始终想不明白,那老东西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怀奕目光回到石像上,默默的瞧了一阵,轻声道:“圣院流毒之深,尤甚妖族。无论圣主在做什么,经历过了妖族圣地一行,至少有两件事咱们已能肯定:
“其一,两族之争也好,举世浩劫也罢,对圣主他们那等人物来说,不外一场棋局和游戏罢了。
“其次,今不同昔,当初天极帝尊一怒之下,绝断天维,使上古诸帝先贤遗留的手段尽成泡影,事情看起来似乎变得简单了,可其实变数已成,情形反而只会越变越复杂。
“天维既绝,合道难期,这原是天极帝尊于后世最大的一场功德。圣主和武王等辈,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些简单的道理,咱们都能看得清楚明白,但似他们那等人,却为一叶障目,只怕终生都难悟通这里面的关键所在。”
宇文芊笑道:“大哥,这回你可就说错了一件事。”
周怀奕道:“怎么?”
宇文芊道:“你说咱们都能看明白,圣主他们却悟不透,倒像他们本该比咱们更明白似的。照我说呢,他们本就该悟不通。
“圣主他们那几个老东西活的太久,早就老糊涂了。记得我小的时候,姥姥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凡人求安,武人求变’。这话我以前不明白,现在却懂了。
“大哥,圣主他们活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这么多年变来变去,却偏偏怎么都挣不脱阳极困境,没发疯发狂,都算侥幸。那几个老东西早都算不上是人了,又凭什么领悟天极帝尊他老人家那番苦心深意?”
周怀奕怔了怔,口中将“凡人求安,武人求变”这两句话低声念了几遍,叹道:“可惜姥姥她老人家和岳父岳母已无音讯,否则若能受她老人家一番教益,咱们也不必像现在这般茫无头绪。”
宇文芊抿嘴笑道:“姥姥说你承先民遗风,虽然难能可贵,却不是我的良配。你忘了,四年前,咱们离开村子的那天,我去跟她道别,她可生了好大的气呢。现在咱们真要见到了姥姥,她不生气发怒,咱们就该谢天谢地啦。”
周怀奕苦笑一声,微微叹了口气。
“大哥,这洞里的流光溯源怎么办?若被那老东西发现咱们的身份,麻烦就大了。”
“这倒是个机会。芊妹,你且稍待,我来送圣主一份大礼。”
周怀奕微笑说完,一手握着神引符,一手掐诀作法,开始绕着石洞布置起来。随着他的行动,他掌心紧握的神引符也开始光芒大作。
这光芒跟周进所熟悉的神引符光辉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冷白的光,就跟先前在河底的时候,小离和那具白骨身上所散放出的光芒一模一样。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吃惊疑惑的,真正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周怀奕所使的手法,那居然是前世古法。
一座繁复的太古大阵。
周怀奕虽没入武,却修了太古仙道!
周进委实难以置信,父亲怎么会修成太古仙道?当今天地灵气有变,隐含的毒质,也远比数万数十万年前更甚。而太古仙道的修炼入门,必须与天地相感,直接吸收炼化灵气,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省略过去,更不可能如武道修炼一般,转借他物。
父亲居然能够将古法修炼成功,且瞧他的模样,显然可不只是简单的入个门。
他心中惊诧万分,正思索间,流光回溯大法中的周怀奕已经在洞内布置完毕,重又登上石台,在石像脚下席地盘坐下来,左手仍旧紧握神引符,右手则凌空虚划起来。
周进凝神注目,但见父亲指尖凝聚光芒,缓缓在空中画了一幅图案出来。那是一幅繁复奇诡的圆形阵图,如生生烙印在了虚空中一般,凝而不散。
周怀奕这番动作比之前要费力得多,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阵图画成后,他神情委顿,明显精力消耗极大。
“芊妹,接下来就得烦劳你了。”
宇文芊已明白了他的用意,嫣然一笑,登上石台,在周怀奕对面也盘坐下来,伸出左掌,缓缓贴在了面前的那副阵图上。
周进只瞧了片刻,已经明白过来,母亲这是在将体内的罡气真元往那阵图中输送。
一明白这点,他心中越觉奇怪,父亲所画的阵图,乃是太古仙法手段,以灵力催动,才相得益彰。
就如他记忆里面明明记着不少前世的仙道奇法,如今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法修练来用。正因那些法门无法以真气催动,就算能够化用,威力也要减弱无数倍。
宇文芊为阵图灌注真元,也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之久。阵图吸收了她的真元,已和虚空完全相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