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他惊怒了。
虫豸又照例往回扳一扳,他就觉身后仿佛有座山在推挤,没奈何,只得权且往前伏下,弯了脖颈。
岂有此理了!
他出离的惊怒了。
然后虫豸还是照例向下又按一按,他就觉身后那座山仿佛倒了,全压在他身上,于是没奈何,只能也趴在了地上。
简直是岂有此理了!
他终于在出离的惊怒中也骇恐了。
“那宇文铭真是雾村里宇文家的人?这家伙不会是瞎冒充的吧,怎么如此脓包?居然被个初武境的师弟一只手按趴下了?”
倒趴的一刻,他瞧见了台上台下许多人惊奇的表情,这群蝼蚁们!
后来他又听到了蝼蚁们乱纷纷的议论嘲笑声,这群虫豸们!
这群蝼蚁虫豸们居然胆敢小瞧他,取笑他!
他全身都燃烧了起来,忽然觉到了一股从没有过的强大力量,从身体里面直涌出来,便把全身尽力地去一耸,那座无形的山,突然就消失了。
“嗯?”
他听到了虫豸惊慌的声音,于是一面起身,一面又轻蔑地笑,说道:“小杂种,今天……”
然而照例的还是只能说半句,虫豸抬起了脚。
这次不再是无形的山,而是仿佛天顶都塌了下来,于是他只得重又趴下。
他妈的!
这简直他妈的就岂有此理了!
……
周进这时倒有些惊讶意外,这宇文铭体内的力量,比他预料的要强出一些,竟能挣脱他刚才的镇压。而且一脚下去,他居然还能勉力抵抗。
意外也只一瞬间,他没心思和宇文铭多纠缠,脚下再加一分力道,扑地一响,宇文铭脸杵地面,彻底晕了过去。
周进伸足将宇文铭和另外那人都踢下了台,目光又落到了对面陆丰的脸上。
陆丰全身发抖,脸色惨白,已没了半分血色。
这一刻,周进那瘦削的身形,仿佛突然间膨胀到了顶天立地的地步。
那股威势,对他来说,甚至都超越了高台上的两位首座和那四位羽仙阁的长老,逼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跟周进是同乡,宇文铭和当初的岳林瞧不起周进,当周进是窝囊废,但他不一样。
虽然他同样捉摸不透周进的心思,可却知道一个道理:
一个人要是能在别人的欺压和嘲笑羞辱当中,多年来都坚忍下去,除非那人是彻底的傻子,否则又怎么会是个窝囊废?
过去的周进是头脑浑噩,但十岁以前,周进不但不疯不傻,反而很聪明。
他想不明白,周进是何以在这短短的半年之内,竟会由没入武强大到如今的程度。
当然,现在这也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周进强大的事实。
他不相信周进会忘记过去那些年间所受到的欺压和羞辱。
没人会忘记,尤其是人们在年幼时所遭受的不公。
“陆丰,还要我亲自动手么?”
陆丰全身又是一抖,一言不发的低头跳下了台。
宇文铭向周进动手的时候,魏明轩几乎将台上的大部分普通弟子都已清理下场。台上台下众人虽然多数目光还聚集在他身上,但宇文铭的名声,在四苑里毕竟也可说是鼎鼎大名了,他突然找上周进,也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短短几个呼吸间,宇文铭他们两人,居然被周进一只手全给按趴了下去,过程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
台下看到的众人一时都呆住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这他妈才叫真的威风啊!”
“一个初武境的师弟,随手就按趴了两个气虚境,一句话又吓退一个气虚境,怎么看都像是戏子在唱戏文啊!”
“三天前问心关的考核,这位长生苑的周师弟就完全通过了幻阵。你们忘了魏老七他们四个当时累得那个凄惨狼狈的模样了么?这位周师弟可是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坐如磐石,连滴汗都欠奉。真可说得上是‘任它狂风激浪,于我皆如轻风拂面,微雨沾身’,简直就跟刚才如出一辙嘛。”
“哈哈,吴师兄说得好,嚣张当如是。要说威风,我以为这位长生苑的周师弟那就又比‘魏豪杰’高出那么一两分了。”
周进是这次内苑考核中唯一的一个修为在真武境以下的弟子,加上他在问心关的表现,更显出几分高深难测的味道,免不得有许多人会关注他。
宇文铭和另外的一个同门被他毫不费力的就击败,陆丰也被他一句话吓得自己跳下台。此事一出,台上还剩下来的不到三十多个弟子,目光便全转到了他身上,连魏明轩也在目不转睛地打量他。
这些同门的惊奇目光,事属正常,周进也没什么不适应,但东侧那一群长老里面,有一双目光却让他很感到一阵奇怪。
那是羽仙阁的那位女长老穆清雪。
他能察觉得出来,那位穆长老瞧他的眼神里面,除了轻微的惊诧以外,更隐隐流露出几分迷惑和疑虑。
周进靠近小离,低声道:“待会儿你仔细瞧好。”
小离一怔,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周进已缓步走到了高台的中央,向三面一众同门团团拱了拱手。
“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这第一阶段的十六个名额,那终究还是要决出来的。既然诸位相互谦让,小弟不才,就先献丑了。”
说完,又转身面对着北侧不远处的林雨曦一群人,目光落在了周天泽的身上,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周师兄,请了。”
台下众人顿时兴奋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