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寄完书稿,谢煜希又找上了李谕。
“你知不知道如何租房?”谢煜希问道。李谕纳闷道:“北京饭店住着不舒服吗?”这可是最豪华的了,要是它都不行,真是没地方可以代替。
谢煜希说:“并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我只是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想要住在传统的四合院之中,而且面积扩大,方便此后办公所用。”
“确实有必要,”李谕说,
“正好一起去茶馆找崔老三问问哪里可以租房,也让你尝尝地道的中国茶。”清茶馆里,李谕要了一壶上好的明前贡龙,然后招呼过来瓜皮帽崔老三:“离着北京饭店近点的地方,还有没有大点的宅子往外租?”崔老三发现只要是李谕找上门,就是大生意,立刻来了精神:“有,当然有!正巧锡拉胡同有户东家想要往外租,不过房子有点大,两进院子。”锡拉胡同在王府井边上,紧靠东皇城,离着李谕所住的东厂胡同不远,走路十几分钟。
李谕说:“好地方,价格多少?”瓜皮帽崔老三说:“东家刚给我说要租赁,还没来得及定好价格,要不您稍等,我把东家当面请来。”李谕问:“也好,要等多久?”崔老三紧了紧衣服:“很快,东家离着不远,您喝上两壶茶我就带着人回来了。”
“速去速回。”李谕道。崔老三走后,李谕给谢煜希倒了一杯茶,
“怎么样,比起你在美国喝的不一样吧?”谢煜希说:“确实不一样,环境也不一样。”现在的京城怎么可能比得上纽约芝加哥繁华。
崔老三回来得比预想的要早,他身后的两人中有一人进门就抱拳道:“真的是帝师本人!”李谕问道:“阁下是?”
“本人王崇烈,字汉辅。”竟然是甲骨文发现者王懿荣的儿子。李谕抱拳道:“久仰久仰!”然后伸手道,
“坐下喝杯茶。”王崇烈说:“想不到事情如此巧,先父的宅子租赁者是帝师。”李谕说:“原来是汉辅兄祖宅。”王崇烈叹了口气:“自从父亲去世后,宅子就闲下来了,触景生情,实在无法再住下去。”1900年庚子国难,东便门被攻破后,王懿荣便偕夫人与守寡的长媳,于家中投井自杀。
李谕忙说:“抱歉,勾起汉辅兄痛处。”
“先生不用道歉,”王崇烈又指向旁边的一人,
“进门忘了介绍,这位是刘鹗,号老残。听说帝师在此,也要与我一同前来拜会。”好嘛,《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
刘鹗同样抱拳道:“得见帝师,幸甚幸甚!”李谕笑道:“同幸!”王崇烈说:“老残先生是先父好友,共同钻研金石之学。”李谕说:“甲骨文是我们的至宝,的确需要深入钻研。”当年王懿荣死后,为了还债,王崇烈将父亲王懿荣收藏的青铜器等文物,卖给了光绪皇帝的师傅翁同龢等人;然后把他收藏、研究的一千余片甲骨文,半卖半送给刘颚,助其编拓大名鼎鼎的第一本甲骨文研究着作《铁云藏龟》,以完成先父未竟的事业。
刘鹗是最早把甲骨文公之于众的人,此前甲骨文只是在小范围的文物收藏者中间流传。
他还第一个提出甲骨文是
“殷人刀笔文字”,并且辨识了40多个字。刘鹗听到李谕说出
“甲骨文”三字,讶道:“帝师知道甲骨文?”《铁云藏龟》还没有面世,但在后世这些都是常识,李谕笑道:“它们可是我们最早的文字,价值难以估量。”刘鹗更觉惊讶:“难道帝师深入研究过?”李谕说:“仅仅所知这么多。”刘鹗道:“能有这样的成见,已然不凡,可见帝师的确拥有真才实学,不愧是誉满全天下之人。”李谕道:“老残先生过誉了。”一旁的瓜皮帽崔老三看他们聊了半天,竟然越来越起兴,压根不想谈价格的事,于是咳嗽一声:“几位,这个租房的事情?”李谕立刻道:“好说,多少钱?”崔老三说:“路上东家说40吊。”李谕很爽快,也不砍价:“就这么定了。”其实就像之前李谕所租东厂胡同的房子,由于几年前死过人,还是自杀,所以租金很低,想要砍价很容易。
王崇烈却说:“今天才知是帝师所租,我认为30吊足矣。”王崇烈竟然自刀10吊钱。
李谕笑道:“哪有这样的东家,我既然认了,就是这个价格。”王崇烈还想再谦让一下,李谕坚持说:“汉辅兄不要再争执了!”价格越高,崔老三的佣金就越高,他立刻拿出契约:“你们认识的话,最好不过。”签好契约后,刘鹗说:“此地喝茶太不过瘾,如若帝师不嫌弃,到我府上,我们共饮几杯如何?”一旁的王崇烈说:“老残兄对于餐食一事懂得很,不管是江南菜还是北方菜都拿手!”刘鹗确实懂生活,他写的《老残游记》虽然被鲁迅评为晚清四大
“谴责”之一,但此书在批评官场之外,也包含了不少晚清的生活万象,其中不少地方就提到了饮食。
谢煜希并不认识他们,感觉也不是教育界中人,也不想饮酒,所以没有一同前去。
刘鹗在作家、金石研究家之外,还是个商人,手头很阔绰。进入刘鹗在北京的宅邸后,刘鹗吩咐下人:“把家中最好的酒,最好的酱肉都拿出来,今天来的是最尊贵的客人!”刘鹗租下的宅子很大,在大厅中坐下后,又见到了借住在他家的两人。
刘鹗对他们说:“一起来吧,难得见到帝师本人。”然后给李谕做了介绍:“这位是沉荩,这位是吴士钊。”两人给李谕拱手行礼:“见过帝师。”
“不用多礼!”李谕笑道,然后对刘鹗说,
“老残先生就像古时的孟尝君,家中还有门客。”刘鹗叹道:“都是有才却不如意之人,他们当年都参加过新党,也附和过维新运动,但结果吗……”参加过维新运动的如今大都不尽如意,难怪如此。
李谕说:“早晚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刘鹗说:“沉荩在日本人的报纸《天津日日新闻》做一名记者,也是经由他的建议,我准备继续把那本残卷写完。”刘鹗说的残卷自然是大名鼎鼎的《老残游记》。
刘鹗就是这一年开始动笔,不过最初只是为了资助一个朋友连梦青,当时他难以维持生计,刘鹗知道他不愿意直接受人钱财,于是打算写一本送给他,连载后赚点生活费。
不过最初并没有写完,后续的连载就是在《天津日日新闻》,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