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畜生!忤逆子!”政老爹几番夺棍不成,顿时老羞成怒,口中骂子三连一气呵成,才愤愤丢开了手:“凭你这点微末本领便想要当家立户,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还是在家里先把武状元考了,再说其他吧!”
“呵呵。”宝玉心下暗笑老爹痴愚,如今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王子腾舅舅若是要倒,任凭自己这些个小字辈们再去考什么文状元、武状元来,统统都是抱薪救火,更添皇帝的猜忌。
唯今之计,只有另起炉灶,方能东山再起。
若舍不下这糟烂的贾府,一心想要缓和败局,迟早要被它沉没时卷起的漩涡拖下水去。
到时候,自己即便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几颗钉?
不如趁现在山雨欲来之时,就把话挑明了,将尚蒙在鼓里的几个家人们点醒,令他们早做打算,才不至于在异日大祸临头之时仓皇无措,毫无准备。
这一年游学,宝玉只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贾府必败。
不过虽然宝玉想得明白,身在局中的众家人却不一定能想明白。
纵使想明白了,也总抱着一丝侥幸,不似宝黛二人,是实实在在见过未来景象的。
对于这些固执的家人,宝玉只有苦笑。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来亲身体验一把先知的烦恼。
“宝兄弟你人还小,见识浅。”荣禧堂上下正乱成一锅粥时,平时一向置身事外的李纨突然站了起来:“你说要回老家置办田产,修缮祖茔,却哪里知道,老太太、太太早就预料到了,早已派人去了,不信你问你琏二嫂嫂。”
凤姐见李纨给自己使了眼色,想起自己在秦可卿死后,似乎确实派了一些下人去打理这些事,只是近年贾府多事,她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却不知道这件事的成效如何。
但眼下宝玉公然唱衰贾府,这件事她虽然只做了一成,却只能装出做了十成的模样来,谲道:“确实如此,不用宝玉你操心,这贾府要是真的就这样亡败了,我们也安排好了退路,你只管在家中安心锻炼,来年考个武状元回来才是正理。”
“嗯?居然都安排好了吗?”宝玉一时也有些诧异,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竟早有人安顿好了。
“畜生,你还有何话可说?”贾政见宝玉此次出门虽然更顽劣了,却也惊觉自己的儿子果然涨了本事,心中怒气一退,自然便有些欣喜涌上,期盼儿子能好好用功,早日迷途知返。
“孩儿仍是要分家出去!”宝玉沉思良久,才终于又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俗话说,狡兔三窟,老家虽然琏二嫂嫂安顿好了,但总归只算得一窟,我听说关外这两年的收成越来越差,恐怕是有刁奴从中作梗,孩儿愿去关外查明!”
“孽障!”